时隔已久,猝不及防的忽然再听到这个名字,竟就足以摄住他的心神。
本以为这么久来不曾给她回信,再加上上次深陷困境也不曾让人给她递去只言半语,反倒让她派了白古过来打探消息,一件件事情下来,她该是失望之极的,至少也要生好一阵子气吧?
却不料,仍旧在处处为他着想。
这么久来,他曾提笔无数次想写封信回去,可是却不敢。
他怕一开口,便停不下,甚至要忍不住回去见她。
所以只有作罢。
失神之际,那校尉又在说道:“本是用不了一半的,只是叶姑娘交待了处处要按照最好的来置办……”
谁给钱谁就是老大,自然是她说了算。
只要有人出银子,军需处才不管好坏。
“而且叶姑娘还说了,以后荣家军打仗的用度,都要按照这个标准来,银两只管让她来出。”
这样大的手笔,现在说起来,校尉还觉得汗颜不已。
之前虽是听闻睿郡王同叶记的女东家两情相悦,但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一介商女攀上荣家独子睿郡王,怎么看都是有攀高枝儿的嫌疑。
可通过这件事,众人才惊觉叶记背后竟然有着如此之大的财力支撑。
有点钱没什么了不起的,商人还是商人,可是,当你有钱到了一个地步,就不一样了……
这样随随便便就拿出了五十万两来,且放下了‘日后荣家军的用度都由她承包了’的如此大话,想必放眼夏国,也找不出第二个主儿来了吧?
眼下看来,‘攀高枝’这一说法,是还有待考察……
万青已然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竟没想到,叶姑娘来乐宁短短几年的时间,生意就已经做得这么大了?
这两年来,主子在外面打仗辛苦,想必她一个弱女子料理这些生意,定也是疲累不堪吧……
万青心有戚戚焉,默默叹了口气。
说句实在话,他虽然对落银没有什么意见,但对于主子这次贸然征战,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为荣寅觉得不值的。
毕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
可现在,他的想法却不同了。
自家主子待叶姑娘是义无反顾,可叶姑娘待自家主子,何尝不是倾其所有……
既是相互的,便没有值得不值得这一说。
※
近来叶记茶铺在夏国的名声,再一次被炒的火热。
叶记茶铺出银五十万两替荣家军置办军需,不仅树立了一个痴情而阔绰的叶记东家,更造就了叶记茶铺这个良心商号。
这种效果,是落银始料未及的……
她是个精打细算的商人没错,可做这件事情之前,她想的只是怎样能让荣寅过得好一些,再好一些,仅仅是这样而已。全然不曾涉及商界名声问题……
对于这种影响,顶多算是个后知后觉。
宫中御赐,咸丰帝亲自书写的匾额,于三日前,已经稳稳的挂在叶记茶庄。
先前是靠茶叶打开了茶界大道,现在则是靠美名博得了尊重。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好事一桩,落银自是乐见其成。
说到好事,近来则还有一件好事值得一提。
那就是,白景亭娶了继室进门。
这位新进门的国公夫人汪氏,落银在大婚当日曾得见了一面,并无过多了解,但据建安侯夫人说,是个极贤淑的女子,之前乃是她在国学院中的同窗好友,是现任左丞相的胞妹,还同程思谣的夫人有着表姐妹的关系。
汪氏虽仅小了建安侯夫人五岁,但二人很聊得来。
而至于她何以步入中年还未出阁,听说乃是由于正值谈婚之年,遭了一场重病,一养便养了五六年有余,极不容易等身子养好了,却已经错过了大好年华。
这些年来,挑挑拣拣的,坏的她看不上,好的又没那么巧合适的,便耽误至今。
说是白国公府通过中间人上门议亲的时候,这汪氏由于忍受不了外界人的非议,已经做好了再过几日便出家为尼的打算……
好在,赶得刚刚好。
说到底,也是一个缘分。
这一日,落银携礼来到了白国公府,算是正式拜见这位新舅母。
来至汪氏所在的齐玉院,落银等在门外,下人进去通禀。
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下人就行了出来,请落银进去。
落银这边刚一踏进前堂中,就听得一道悦耳却不失稳重的声音传了过来——“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规矩,现如今天儿这么热,等在外头作何?下次直接进来就是了。”
落银微微愣住。
或许是因为前一个舅母对待自己实在太过不友善,以至于落银对舅母这个词,已然提不起什么好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