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冰雪的病房并不难找,卓凌晚推门走了进去。安冰雪一个人躺在床上,白秋萍早上已经回了家,曲子恒不知去了哪里。
她的额头上绑了纱布,看到卓凌晚走进来,眼角随即扬起了挑衅:“怎么?还敢来?”
卓凌晚直接忽略掉她的挑衅,淡然地沉下眼皮:“昨天不是我推的你,这一点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吧。”
“把手机交出来我才会告诉你。”安冰雪歪脸回应,脸上自信满满。
卓凌晚没想到她竟能猜出自己用手机录音,只好将录音关掉,将手机摆在她旁边的床头柜上。
安冰雪方才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边笑边点头:“的确,每一次都是我自己弄伤的自己。那又怎么样?你认为曲子恒会相信你吗?在他心里,你的身上早就打上了心机沉重的标签,如果不是你变性,又怎么会套牢他?又怎么会使得我打掉孩子?曲子恒其实不是因为了解我而相信我,而是他恨你,又对我存着内疚,觉得亏欠我和我死去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你有赢的可能性吗?”
卓凌晚无力地捏上了指,她不得不承认,安冰雪分析得一点儿都没错。
但是——
“利用他的信任为所欲为,你不觉得太过份了吗?他爱你啊!”
“那你呢?你不是也曾利用别人的信任和爱做了不该做的事?”安冰雪一时尖锐,狠狠地质问她。
卓凌晚再次闭了嘴。她什么都不记得,没有办法给予回应或是解释。
安冰雪却激动起来,不肯罢休:“怎么?后悔了吗?卓凌远,我告诉你,这只是个开头,我要你把我经历过的那些痛楚通通经历一遍!不,我要你更痛苦!”
“你疯了!”这是卓凌晚唯一能够奉送她的。即使她失忆了,也听父母和金妈讲过,安冰雪一直和曲子恒是一对,她和她之间并没有恩怨存在。
“对,我是疯了。”安冰雪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仰头承认。
卓凌晚觉得自己这一次来错了,不想再闹下去,伸手去取床头柜上的手机准备离开。安冰雪却快一步握上了她的臂:“怎么?想逃?没那么容易!”
卓凌晚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便朝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啊!”她偏过脸去,捂上了脸。
卓凌晚愣在那里,不明白她缘何要自己扇自己。
“你怎么可以打我!”安冰雪对她扬起了眼泪汪汪的脸,十万份地委曲。
卓凌晚迅速清醒过来,明白她这是在故技重施。她本能地回头,果然看到曲子恒手里端着盘子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的脸冰得极为难看,自然把该看到的看到,他狠狠地瞪眼过来,是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卓凌晚了然地点头:“安冰雪,这种戏做多了,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不如我们来点儿真的。”
说完,她抡起掌,用尽全力在安冰雪的脸上扇了两巴掌。
“卓凌晚!”曲子恒暴跳而来,一伸手将她扯了过去,眼睛几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她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要伤害她,你简直是疯了!”
卓凌晚淡然应对于他的愤怒,甚至勇敢地对上了他喷火的眼。她温温而笑:“我身上背负了这么多的污名,不做实了,岂不是对不住我自己?曲子恒,这一次,我向你承认,是我打的她,就是我!”
曲子恒大概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承认,一时愣住。卓凌晚一甩手,将自己的臂抽了出来,大步走向门口。
从来没有如此放纵过自己,只是,卓凌晚并没有觉得很爽,而是难过。她不是个坏人,最终却被安冰雪逼得非要做坏人,不舒服,不舒服到了极致。
她一仰身躺在车子里,整个人虚弱到几乎要停止呼吸。
这就是她的人生吗?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她觉得好累。
车门,呯一声被人拉开。卓凌晚一转头就对上了曲子恒那张愤怒的脸。她给了他一个虚弱的微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喜怒哀乐她不再关心了?
呯!
曲子恒一拳打了过来,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侧,陷入椅背。这一拳是贴着她的脸打来的,只要稍稍偏一点,她的脸就会被打成肉酱。
卓凌晚吓得用力闭上了眼,整个身子都僵了起来。耳边传来曲子恒沉重的呼吸声,这呼吸里夹杂着滚滚的怒火,每一次喷过来,都是要将她烧死的架式。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女人,这一拳我一定会把在你身上!”他狠狠地出声。
卓凌晚艰难地扯了一下唇角,算是笑。很难得,他竟然会把她当女人看待。
“有什么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害冰雪!”
卓凌晚很想哭,她咬牙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才肯睁眼。“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在伤害她,而不是她在伤害我?”
“到现在为止,你哪里受过伤?”他说得言辞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