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恒直到第三天晚上才出现。满脸疲惫，眉头深锁，在客厅里跟白秋萍打了声招呼就上了楼。对于卓凌晚，他连半眼都没看。

卓凌晚知道，他还在恨着自己。

她迟疑了好久，最终还是上了楼。推门进去，曲子恒像平常一样，刚刚洗完澡。

她急扭起几根指与他相对，眼神杂乱，一时不知道是该关心他还是该说正事。

“怎么进来了？”他问。

刚出浴的他一扫刚刚的疲惫，干净帅气，眉宇间竟沾染着点点阳光的味道。不过，在看到她之后，那点阳光消失迨尽。

卓凌晚觉得，像曲子恒这样的男人，还是阳光点更耐看。

“有事吗？”他再出声，声音里夹了冰粒似的，明显地冷。

自从那天她和他摊了牌道过歉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再次回到了从前，甚至更冷漠。

卓凌晚方觉得很是不舒服，却还是急道：“是这样的，那个孩子还没有被领走，我们把他领回来吧。”

其实，这件事曲子恒上次已经答应，卓凌晚并不担心意见不合，只想确认一下日期。

“明天可以吗？”她接着问，急切写在脸上。

曲子恒明显怔了一下，睫毛迅速压下，似在隐藏什么情绪，好一会儿才道：“明天我会很忙，过几天再说吧。”

卓凌晚还想说什么，他已拉门出去，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闷闷地从曲子恒的房间里出来，卓凌晚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不过晚几天，再等等吧。等他有空了，就能把孩子领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曲子恒就出了门，脚步比平常更显匆忙。卓凌晚本来是去工作室的，只是开着开着车，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福利院。

或许意识到那孩子就是她后半生的依靠，所以才会如此牵挂。既然到了，卓凌晚索性下了车，准备进去看看蒙蒙。

只是，当站在大道上的院长看到她时，竟是满脸的尴尬：“卓小姐怎么来了？十分抱歉，您要领养的孩子恐怕……”

他的话尚未完，背后就传来了笑声。只一秒，抱着蒙蒙的曲子恒出现在眼前。更让人不解的是，他的身边跟着安冰雪。安冰雪一只手在逗蒙蒙玩，一只手勾在曲子恒臂间，俨然一家三口的架式……

“院长，手续办好了，我们该走了。”安冰雪笑意盎然地开口。

院长点头，“好的，曲先生，曲太太，再见。那么，卓小姐……”

卓凌晚的耳朵里响起的只有他那一声声“曲先生”，“曲太太”，她的目光直直地射在曲子恒和安冰雪以及蒙蒙身上，指一错，刺入肉里！

曲子恒和安冰雪此时也看到了她，脸上皆有惊讶，尤其曲子恒，脸上除了惊讶，还有尴尬。

掌心一片生疼，卓凌晚却觉得心还要更痛，她的身子摇了摇，差点跌倒。

她几步窜到了曲子恒面前，极致压抑着情绪出声：“曲子恒，这是怎么回事？”

曲子恒沉了眸，把孩子递到安冰雪手上，过来拉她的手，“我们去外面说。”

卓凌晚的目光随即定在了蒙蒙身上，倔强地不肯出去，“蒙蒙怎么会被你们抱着？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那个卓小姐……曲先生和曲太太已经领养了蒙蒙，实在抱歉。不过您放心，我们这里一有孩子就会……”院长满是歉意地解释，再次将卓凌晚扯入冰窖！

“曲先生，曲太太？”她的脸上已经浮起了满满的嘲讽，看一眼安冰雪，再去看曲子恒。

安冰雪把头压在了孩子的肩上，没有做声，眼里却淬了一片冰冷。

曲子恒难堪地再次将她扯向外面：“有什么到外面去说！”

她的力气终究敌不过曲子恒，被拉得东倒西歪，停下来时，人已经到了院外的路边。

她用力甩掉他的掌，反作用力却把自己甩得连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她死死地看向曲子恒，“你不是说没空吗？为什么有空和安冰雪来领养蒙蒙？”

曲子恒向来冷漠的脸在这一刻慢慢沉下，“对不起，我必须和安冰雪领养一个孩子。她引产的时候子宫受创，医生说她一生都不可能再生孩子了。”

眼泪，哗地滚了下来，卓凌晚用力掐紧掌心才没有找曲子恒拼命。

这就是她所爱的男人吗？这就是她这些年极尽委屈想要挽回的男人吗？

她痛苦地闭上眼，只由两条泪河流淌，一串串落入颈中，冰冻了一颗心。

“那我呢？”许久，她方才抬头，去看背光站着的他，“安冰雪不能生孩子，我就能吗？我也不能生孩子啊，你让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