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上先到屋里小坐,臣妾去去便来。”文皇后浅浅地笑了笑,福了福身便先行离开。
屋子里早就地龙,很是温暖,睿武帝坐在塌子上,本想唤老三陪他下棋,忽然念头一动,视线落在小七身上,朝她招招手:“小七,陪父皇下一盘棋。”
睿武帝话音一落,楚御烽便拿来了棋盘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妹妹纠结的神情。
“父皇你这是欺负小孩子么?”楚遥撅嘴,孩子气地哼道,“三哥都下不过父皇,何况是小七了。”
睿武帝挑眉,佯装虎着脸道:“怎么,朕的女儿就这么胆小,连迎战都不敢?”
知道是激将法,楚遥还是气呼呼地坐到睿武帝的对面,抢过她父皇面前的白子抱在怀里,笑得像是偷腥的小猫:“既然父皇要欺负小孩子,那就请父皇先让小七三子再说。”
“你这丫头……好,朕就让你三子。”睿武帝大手一挥,很是大气,也唯有这个女儿能让他开怀一笑,他自然乐意宠她。
只是,见楚遥率先落下的三子,睿武帝的神色微微一变,狐疑的目光扫了一眼同样略有几分诧异的楚御烽,敛起笑眼,多了几分认真。
棋艺高超者,不仅善于布局,攻城略地,更善于从对方的棋路中窥得一二,寻到漏洞群起而攻之。
睿武帝年少时便酷爱下棋,先帝借着下棋教了他许多治国之道,文国公的棋艺同先帝不相上下,互有输赢,先帝经常让睿武帝从旁观棋,让他揣摩对弈者的心思及最可能落子的位置,上位者以攻心为上,只有先对手一步将他的落子处堵死,才能让他自乱阵脚,只要有乱便会有错漏,即是输赢的关键。
楚遥的棋风和她的性子一样张扬跋扈,半点不忌讳地将目的曝露在人前,照理说被对方看穿了意图本该败得一败涂地,偏生她又总能死地求生,另辟佳境,转危为安,在对方不注意间编织起了一张大,卯足了要将对方一打尽的劲头。
“母后做的桂花酒酿……”楚遥将手里的白子往棋盒里一丢,像只馋猫似的跑到文皇后身边,佯装委屈地告状,“母后,父皇欺负人。”
文皇后一进来看到坐在睿武帝对面的不是老三,而是小七,略有几分惊讶,不过她素来习惯皇帝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她的视线落在楚遥身上,这丫头平日里也会陪她下棋,棋艺比从前进步不少,现在的女儿或许会让皇上多几分期待。
“你这丫头,就知道告状。”皇帝也将手里的黑子往棋盒里一丢,起身坐到桌边。
“哼,本来就是,三哥你说是吧?”楚遥招呼三哥过来吃宵夜。
楚御烽素来沉稳,这时也是一阵失笑,只觉得这个妹妹越发地让他惊讶了。
“母后的桂花酒酿最好吃了。”楚遥一边拍着马屁,一边吃得不亦乐乎,“父皇等儿臣回去练练棋艺,下次定要赢回来。”
文皇后笑着走到塌子前,唤了宫人来收棋,落在棋盘上的视线却是微微一愣,这看似散落的白子自成一片,而那看似强大的黑子竟是没有占得几分上风,不过黑子到底势大,照着这个势头继续,白子被打出缺口也是迟早的事。
皇后微微含笑,这丫头大抵是看出了败局,这才嚷着下回再赢回来吧。
只是不知为何,楚遥这样的成长,却是叫文皇后心底浮起一阵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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