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经犯下罪行,何必遮遮掩掩,想告罪就告罪,不想,就继续陪着你的主子。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跟我们玩这一套?”
山猿面色淡冷,闻言,只是勾唇一笑,笑容无奈而凄凉。
“不管是那些冰块,还是下面那些骨灰。我故意留下暗语,只是想试一试,试一试我能不能摆脱古桐的控制,他是个恶魔,真正的恶魔!”
楚绿衣暗暗吃惊,他竟然愿意供出幕后凶手的名字?古桐?听起来相当陌生。
陆琰神色一顿,眼中霎时掠过一抹锋芒。
“这个古桐,真的是你的噩梦?他究竟是什么来历?”楚绿衣问出心底的疑惑。
山猿缓缓摇头,目光一寸寸缩短。
“他?他是一个神秘的人。我不想多说。”
神秘?楚绿衣暗暗冷笑,直截了当地讽刺道:“你真不是男人!你到底有没有血性?因为这个古桐,你忍受着良心的折磨,因为这个古桐,你犯下滔天罪行!你有悔过之心,却不敢揭露他的罪行,你这样藏头露尾,有意思么?”
面对楚绿衣的嘲笑,这黑衣人山猿竟然不气不恼,反而露出一脸的伤感之色。
这时,陆琰不欲与他周旋,径直问道:“古桐,是少年失踪案的幕后凶手,对么?”
山猿迟疑了片刻,才缓缓点头,面色变得沉重起来。
“王爷,临死之前,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个秘密,这个古桐真正罪大恶极!去年在天丰府附近的天雪镇上,奇牙镖局三十几口人丧生在泥石流之中,其实,也是他的杰作!”
陆琰神色一紧,凤眸中翻涌着酷寒之色。
“还有呢?”
“数不胜数!很多命案,都被他伪造得很好。”
这时,楚绿衣却抓住另外一个重点:“你快要死了?莫非,古桐发现了你的反叛之心?”
山猿笑了几声,笑声低沉而悦耳,却透着一丝不祥之兆。
楚绿衣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突然惊呼一声:“你,你竟然中了月牙毒虫?”
月牙毒虫?楚绿衣和陆琰默契地对视一眼,猛然间恍然大悟!
山猿无奈地摆摆手,笑道:“这个下场,原是我罪有应得的。这几年,我帮着古桐犯下无数命案,虽然一直逍遥法外,可是,每次想到自己的罪恶……”
说到这里,山猿有些压抑地叹了口气,似乎不愿继续了。
这时,楚绿衣却向前几步,陆琰急忙跟上她的脚步,牢牢守在她身畔。
楚绿衣走到石像跟前,这是一尊女子的石头雕塑,虽然雕工粗糙不堪,楚绿衣却透过这些简洁明了的雕像纹路,捕捉到山猿心底深藏的温柔与执着。
“她是你的心上人么?”楚绿衣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山猿立在石像跟前,目光一寸寸延长,似乎落在遥远过去,落在那些无可挽回的记忆里。
“当年在山村里教书,教孩子们算数,她是村里的一枝花。我们相识相爱,日子和美。可惜,镇上的员外老爷看中她的美色,趁着我外出,将她掠夺了去,我四处奔波,呼救无门,最后,只等来她的尸体。”
楚绿衣默默地听着,原来,又是一场人间悲剧。
“她临死的时候,手里握着剪刀,剪刀刺破了她的喉咙,鲜血已经流尽。那员外的家仆用一张破席子将她的尸体卷起来,丢在学堂门口。”
“我收殓了她的遗体,然后在一个大雨之夜,纵火烧了那户员外的房子。”
“衙门里很快贴出悬赏告示,我知道,我回不去了。我不再是那个简单的安居一隅苟且偷生的教书先生,我只是一个亡命的逃犯。”
“后来,我遇到了古桐,他替我修饰容貌,教我用毒,让我发誓,从此追随与他。”
“再后来,就是一桩桩命案。我手上沾满鲜血,早已回不去啦。”
说到这里,山猿幽幽地叹了口气,神色凄惶而不安。
陆琰却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字眼,惊讶道:“原来,你就是天雪镇上,那个官府通缉了多年的逃犯?你竟然当了南疆巫医的杀人帮凶?”
楚绿衣默然而立,九王爷已经一语戳破真相,她没什么可说的。
山猿忽然缓缓伸手,抚上石像的唇,这张粗糙的灰白色的唇,却像极了多年前,他在学堂简陋书房里,和佳人相对而坐,温暖的灯火里,那张鲜活而灵动的红唇!每次红唇微启,他便心弦微颤,他便期许着一天天的安乐和美。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样的憧憬,早已经不见了。
他早就披上罪恶的外衣,抛弃了那个一直在小山村学堂里守候他的姑娘。
“王爷,看在我救出你们的份儿上,帮我一件事,可好?”
陆琰郑重地点头,神色威肃,目光凌厉而沉冷。
“待我死去之后,将我送回天雪镇,埋在小杏村的小学堂后门,那棵大杏树底下。”
楚绿衣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徒劳地抓住一片空气。
这黑衣人山猿“扑通”倒地,体内的气血四散而飞,很快,就变成一具可怖的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