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灰影毫不犹豫地守到苏佩安面前,身上布衣简服,脸上还有一抹黑乎乎的炭渍,看起来肮脏不堪,身上宽大的布袍下,身影看起来更加纤瘦。
“老爷……”那道灰影颤抖出声,”你……还好吗?”
杜氏!
竟然是杜氏!
她一副舍身救人的模样,就那么直直站到了苏佩安身前。
苏小乔眯着眼睛,看向突然跑出来的杜氏。
苏佩安显然也是有些意外,蹙着眉头,正要说什么,一个丫头却匆匆跑了过来,急急说道,”夫人,你怎么还在这啊,刚刚大火起来的时候,你到底寻老爷,为了救老爷已经受了伤了,你现在身子本就不好了,你怎么又起来了,一遇到老爷的事你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可是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小丫头说得悲悲切切,杜氏咳嗽起来,身子摇摇晃晃,几欲要倒的模样。
身后的苏佩安连忙扶住,看向小丫头,眯起眼睛问道,“怎么回事?”
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丞相大人,还请大人为夫人做主啊!夫人她……她是冤枉的啊!”
提起那天的事苏佩安就是一脑袋的火,这丫头却又突然提了起来,正要发怒,那丫头却又哭道,”刚刚大火夫人想都不想就往丞相大人的院子里冲,奴婢拦都拦不住,没找到大人,夫人都快急疯了,各个院子跑着去找大人,若不是刚刚奴婢拦一把……只怕夫人命都没了……”
丫头说的悲切凄厉,本来想发火的苏佩安皱着眉头忍了下来。
他又抬起眼看了看旁边的杜氏,只见她一脸的惨白,全身骨瘦如柴,脸上是肮脏的炭灰,手里还握着那半截用来砸苏若璃的木头。
看到那半截木头,他的心软了一下。
小丫头飞快地扫一下杜氏,又悲悲切切地说道,”被老爷禁闭这些天,夫人日夜难安,却无时无刻不在挂念老爷,每日每夜都在菩萨面前为老爷祈福,抄经,夫人说她被人冤枉没关系,她对老爷的心日月可鉴,可她怕被有心人利用,被有心人用来伤害老爷,否则她早就一死了之了,可是她放不下老爷,她怕老爷你……呜呜呜……”
“老爷,你想想,夫人若真是对不起老爷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冒死来救老爷呢!夫人手无缚鸡之力,可是担心老爷受伤便置生死于不顾,看见老爷要遇险,心慈手软的夫人竟是连这能杀人的木桩都提起来了啊!老爷啊!”
小丫头还在悲悲切切地哭诉着,杜氏则是一脸虚弱,满脸惨白的无声流着泪,无声更胜有声了。
苏小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什么时候苏府的小丫头都这么能说会道了。
偌大的丞相府起火,烧的却独独是苏小乔的院子,苏若璃发狂,赶来的却偏偏是杜氏!
没想到她苏小乔算了一步,却有人提前算了两步。
有意思!
“别说了!别说了!只要老爷没事就好,我,没关系的……”杜氏落寞地说着,一滴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了下来,好像慢镜头一样,湍过她惨白的脸颊,在阳光下莹莹发光。
这副隐忍而委屈的模样,果然让苏佩安犀利的眼神软了软。
“夫人……你默默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让奴婢说出来,你还让奴婢去把所有你的嫁妆拿去典当了充到府里的库房里,那可都是夫人陪嫁来的东西,是夫人的念想啊!原谅奴婢,奴婢,没有听夫人的……”
“大胆你这丫头!我的就是老爷的,老爷是我夫君,我的人我的命都是老爷的,那些陪嫁算得了什么!别说是那些身外之物,就是把我的命给老爷,我都毫不犹豫,你却敢私下背着我……咳咳……咳咳……”
杜氏看起来又急又恼,狠狠训斥着小丫头。
苏佩安的眼神蓦的变亮了。
杜氏的陪嫁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和那些东西一比,这点赌注算什么!
可杜氏的东西一直放得保密,就连他都不知道藏在哪,否则,早就姓了苏了!
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