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序笑了笑,“刘阁老,武器可以给,不过我有个条件。”
王祁迫不及待地问道:“国主有什么条件。”
守序淡淡地道:“打下福州城,福州归你们,子女玉帛归我。”
营地外传来几声巨响,几人向北望去,被持续炮击的福州南门东翼楼塌了。
守序喝着茶,等待刘中藻回复。
刘中藻是大学士,当然知道守序说的典故。唐朝借回纥兵平安史之乱,开出的条件就是洛阳城归唐朝,银帛归回纥,城中所俘男妇也送给回纥为奴。当然,不像回纥将领,守序没有抽唐朝太子鞭子的爱好。
守序手上有简单武装5000人的武器,其中有一半来自福州之战的缴获,另一半征集自梅花、定海二千户所,沿海各巡检司和军寨的库存货。佛朗机炮和盔甲是相对有价值的缴获武器,其余大将军炮、虎蹲炮、弓箭、鸟铳、三眼铳、飞蒙炮之类的,在联邦陆军眼里都是些废铁。
不过废铁也有废铁的用处,起义军装备并不齐整,给他们一门大将军炮都是宝贝。守序将这些武器都放在南台港的营地中,向看着还可以的义军散发了小部分。剩下的,暂时还处于闲置状态。
中央王朝借蛮夷兵平乱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并不是多难接受的事。刘中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其他义军领袖大约想的是不管能不能打下福州,把武器搞到手再说。
明军联盟对福州真正产生欲望是因为几天后海上开来了一只援军。近百艘大小战船满载着6000官兵驶入闽江。
周鹤芝近在咫尺,却姗姗来迟。守序不管周鹤芝有什么小心思,晚到总比不到好。
出多大力,得多少收益。联盟用了几天时间探讨战利品分配。
守序击败福州绿营主力,拥有盟军中独一无二的重炮,当仁不让地要拿大头。但因为12磅难以轰塌城墙,钝化敌军防御后,最终还是要爬梯子打,守序不想将步兵消耗在城墙上,也就没有奢求整个福州城的财富。
两条小河从福州城内穿城而过,守序根据河道,将城内划分为3个区域,包括周鹤芝在内的三方各分一块。福州9市,6个在城内,3个在城厢。城厢的已经被扫空了,守序要城南的那4个。
周鹤芝增援来后,城外明军实力已占优势。为避免时间拖长,闽南或是浙江敌军来援,导致战情变化。在积累足够炮弹后,炮兵火力全开,猛轰3天,西翼楼和主城楼相继坍塌。接着又将火力转移到城垛和女墙,将敌军的防御设施打的石屑纷飞,城楼一带根本站不住人。
联军放开了北城墙,义军从西面,周鹤芝从东面,相继展开攻城。不求夺下城墙,迫使敌军分散兵力就好。
敌军反击火力越来越虚弱,炮兵和海军将6磅炮向前推进。26门6磅炮射击,将南城墙的女墙削平了近半,绿营兵只能趁夜晚用土包修复部分城墙。炮兵层层推进,待4磅炮也进入有效射程,敌军的修复速度赶不上破坏速度了。
海军和周鹤芝共同改装了几十艘舢板,利用一个涨潮的凌晨,沿运河进入护城河。福州南城壕宽约七米,若是打造过壕车或是逼民夫背土填河,都会是很麻烦的事。可既然明朝为了交易方便,开凿了沟通护城河与闽江的运河,过护城河就变得很简单了。
几条舢板串联,搭上木板就成了浮桥。一夜之间,十余条浮桥横跨护城河。敌军拼命射击,只破坏了其中4条。
天亮时,60门火炮次第开火。福州城南硝烟冲天。
志愿营和登州兵用火力掩护,王祁的兵从城西机动到城南,搭梯子先登。
绿营兵只要不傻,就肯定知道南边是主攻方向。杨御蕃亲自登城指挥反击,敌军拼尽全力抵抗。攻了一天,王祁最后还是退下了城墙。
夜间,敌军縋城下来烧浮桥。炮兵没管浮桥,用4磅炮对着城墙根一顿狠打。
天亮时,浮桥被烧毁9条,周鹤芝脸色灰败。
守序指着城墙下的碎肉,哈哈大笑道:“周将军何必丧气。敢縋城反击的敌军都是精锐,这种兵城内不会有多少。我们用几条小破船就能换取敌军精锐,这是多合算的事啊。”
闽江上的舢板要多少有多少。当天傍晚,海军拖来50多艘舢板,在敌军眼前进入运河。第二天早上,又是10座浮桥搭建完毕。
杨御蕃再次派人出城反击。
守序的弹药比敌军能下城反击的勇士更多。如是三次之后,浮桥稳稳跨过护城河。周鹤芝和王祁再次投入攻城。
打仗没什么计谋可讲,三国、战国策那些描写都是些艺术处理。打仗就是个钝化与反钝化的数学题。消耗、消耗、再消耗,消耗到交战双方在某种或某几种资源上的对比发生质变,消耗到一方资源窘迫神经紧张应对出错。
对杨御蕃来说,将盟军顶在护城河外肯定比直接薄城来的安全。就像数学的公理一样,这根本就不是个选择,既然顶不住护城河了,那只说明一个问题,他的实力被消耗到极大的程度。
人命和弹药是个简单的数学题。只要风向、天气、距离合适,海军在力量投送上的优势十分明显。对守序来说,在他选择的交战地点,鞑靼人甚至还没有风向带来的麻烦大。守序的准备大多在战前,铸造更好的大炮,囤积弹药,整备战舰,选择一个合适的天气,登陆。除非敌军成功隐蔽起主力机动部队,否则获胜就只是时间问题。这次福州显然没有例外的本事。
2天后,凌晨。就像攀爬盖伦舷墙,志愿营以一个迅猛的登城突击拿下已经变成废墟的城楼。炸开城门,登州营沿着城市中轴线冲入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