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心里很清楚,这个个头矮小的家伙,对齐国的功劳算是很大的,可是他今天居然说这种话,应该是刚才被自己给逼急了,这就叫做狗急跳墙。
看来今天是一定要置己方于死地,才肯罢休的。
这个时候,将他们一行包围得水泄不通的齐国士兵,用刀戈长矛指着孔子他们大声地吼道:“快说,你到底是有何企图图谋不轨,祸乱鲁国?!”
孔子稍微冷静了一下,终于想好了说辞,他正要回答的时候,却看到晏婴的官袍,只见上面有针线相连,其中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补丁。
看到这里,孔子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他的手指着这些补丁,颤抖个不停。
晏婴低头一看,顿时知道孔子的意思,他不由得火气直往上涌,冷冷地问道:“孔丘,你居然还好笑?!我看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要知道你自己都不尊崇周礼,是有大罪的,而且罪在不赦,应该灭九族才行!”
谁知孔子非但不害怕,反而继续笑他道:“国相大人,我孔子区区小卒,怎么敢造反呢?要知道我可是向您学习的……您不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周边的那些人,包括那些不可一世的士兵们,听了孔子的话,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为吃惊的应该是晏婴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冷声问道:“孔丘,你这纯粹是胡说八道,你说是向我学习的,那么请周边的人评评理,我什么时候办过私学了?!”
孔子不紧不慢地说道:“看来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呀,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在前几年,你们齐国遭遇大灾荒的时候。你曾经拿出过自己的俸禄,委托家人到外面买了很多米,煮熟之后就摆在你家的门口,给来来往往的人们施粥。我想敢于在国相爷的家门口喝粥的人,应该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吧,都是一些用你的话说是宵小之徒。那每天到你家门口的那些人没有上百也有上千吧?!”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的想起来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况且我还是一个齐国的大臣,多做点事情又何足挂齿呢”
“好一个何足挂齿。我孔丘当然也是知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可是问题就在这个地方,你的家人不断对那些宵小之徒们强调,是国相在关心你们,你们可一定要记得他的好……我知道你做这种事情连续做了三年,这三年之内对你感恩戴德的宵小之徒应该也有好几万吧。那么我要问你,根据严格的周公之礼,这种施舍的事情,应该是由你们国家的国君干的,请问你怎么敢私自施舍?!是不是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企图,收买人心,我看你这是罪在不赦!”
孔子的一番话说得晏婴满头大汗,他顿时低头沉默不语,又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对着孔子大声呵斥道:“大胆的孔丘,你竟然敢污蔑本人!”
“我说的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你可以向你周边的人求证一下,我什么时候冤枉过你?!我看还是你在污蔑我吧……”孔子轻松地摊开了双手,一脸和气地说道。
这个时候,齐景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对自己的几个臣子观察了一番,发现梁丘据和黎锄两个人正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着些什么,看他们的神色,好像有一些得意。
他这才意识到,这两个人和自己的这位大红人之间,应该有着某种过节。
按说在朝堂之上,这些做臣子的人都是自己的帮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们都是自己碗里的菜,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他们为了各自的私利,彼此之间勾心斗角,这是难以避免的。
只是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确是有些太过分了,看到晏婴被孔子羞辱,他们不但不帮忙,反而能眼旁观,甚至还暗暗地得意。
回去之后,到时候一定会有他们好看的。
再看看晏婴,他完全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已经顾不得自己的面子。
正在反反复复地和孔子在争执着什么,可是却又听不太清楚。
就在双方之间相持不下的时候,还是孔子给他们齐国君臣,找了个不大不小的下台阶。
孔子笑嘻嘻地说道:“国相大人,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去哟,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没有哪个不知道,国相大人是齐国的一个贤相。大家都来看看,你们看在会盟这么重要的场合之下,国相大人穿的衣服上面都有补丁。由此可见,在其他的场合,在家里,在朝堂之上,国相大人始终都是表里如一的……我刚才说的那个事情是实际情况,这说明国相大人乐于助人。更说明你们当今齐国的君主,是一位有仁德的国君。但是……”
孔子话锋一转,又笑嘻嘻地继续往下面说道:“国相大人刚才责备孔子,的确是责备错了,孔子的学生,虽然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我今天带来的这几个学生一样,时刻准备着报效自己的国家的。当然,我所做的这一切,肯定是远远比不上国相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