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助管家的李纨、探春得知消息前来,账房的热闹却已经散了,堂前的贾探春感叹道:“真是一个个像乌眼鸡一样,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李纨沉默不说话,她儿子贾兰听说热闹,想过来看看,也被她制止了,所幸贾兰内向话少,也不怄气。
贾琮打伤太太陪房周瑞家的,欲行整治手段,在年节将近的荣国府,一传十,十传百,不消一个时辰,阖府都传遍了。
然而贾琮要做的事,似乎还没有完。
……
贾琮又到门口引领司马主事进贾府,下人只见这司马主事一身官服,还带了差役、书吏,不像叙旧,反而像公事公办的意思。
贾府好多下人又在猜测,大房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东路会客厅,得到传报,贾赦不情不愿地从八百两银子买来的小老婆嫣红的热被窝里面钻出来,刚进客厅,便见贾政、贾琮、司马匪鉴共同在座。
主事才是六品小官,蓝袍官服,贾赦一等将军,只是略略作揖见礼,并不弯腰:“这位大人有何贵干?”
司马匪鉴早已和贾琮有过联络,见礼后入座,摆出一张严肃的脸:“本官乃是户部浙江清吏司主事,摊丁入亩,重新丈量土地实行多年,圣上每每为此宵衣旰食,主忧臣辱,下官来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位主事一来就诉苦,头发白了不少的贾政不禁感叹,人家年纪轻轻,官场办事说话,却比自己强多了。
贾赦发福的肚子贴在太师椅上面,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贾琏进献的三元丹,确实在房中有助益,但伤身的效果,也明显,贾赦乐此不彼,预感不妙:“主事大人有话便直说罢。”
“是这样的。”司马匪鉴微瞥贾琮一眼,贾琮微微点头,司马匪鉴道:“各地乡绅家族,皆有这种情况,一是诡寄,明明是别人的土地,却放在自家名下,企图偷税。”
“二是飞洒,交通衙门关系,即使土地重新清丈,也要把这部分土地的税收,飞洒在老百姓身上,后患无穷。”
“四是影射……五是……”
贾琮默默听着,当初明政府拿不出钱,就是这些名目繁多、花样百出的手段,把老百姓逼得没有活路,所以,才会有农民起义。
摊丁入亩看起来对贾家没有什么大影响,因为贾家的庄屯是爵位继承,本来就不用交税,但是,贾府不可能没有司马匪鉴所说的事情,地主阶级的奢侈本性,是磨灭不掉的。
贾赦搪塞道:“我们府上是有过飞洒、诡寄的事情,但是西城都察院早已处理,庄屯保留下来,该交税的,一律清理出去了……没有违法之处,司马主事也是琮儿同年,还请多多斡旋呐,主事大人可能不知道,我们家下不比往年了,一是飞洒诡寄的土地清理出去,二是有些庄屯的奴才,公然带土地投靠达官显贵……”
贾府财政的入不敷出,真实原因是错综复杂的,就说奴才转移土地,可能是私人恩怨,也可能是以为苗头不对,贾府不能长久。而且收入还要会经营,前几年不就下冰雹了,再加上朝廷弥补亏空的大势,衰落无法避免。
贾政汗颜,这些事他从来不知道。
司马匪鉴摆手:“慢慢说,丁是丁卯是卯,本官是接管浙江清吏司的,因为工部要银,上书皇上重新清查,得知贵府大房还有五百亩土地……”
这就是贾琮的意思,以他的名义收土地,偷税漏税,这种事他不干,现在正是进身之期,要么就交税,要么就不要土地,贾琮的态度很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