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言眯了眯眼,神色突然变得危险起来,“就没有出乎你意料的地方?”
“一点点。”
“哪一点?”
男人绷不住那张严肃的脸,嘴角慢慢勾了起来,手指也忍不住在她鼓起的腮帮上捏了一下,忍俊不禁道:“小东西,你都看到了还问?”
梦言眸色一闪,瞪大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死不承认,“什么看到了?我都看到什么了?我现在问你话呢,你别跟我扯开话题啊。”
“还装?”男人惩罚性地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究竟是谁在扯开话题?”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男人问了一句,就在梦言一脸怔忪打算将无辜继续到底地点头时,又道:“那是谁自己躲在花丛后面偷窥?是谁自己一个人偷窥还不够,拉着几岁的女儿一同前去?”
“……”
梦言脸都绿了,无地自容地把脸捂住,“你看到了还装?刚才我问你怎么不直说?”
男人故意撩她,把她的手从脸上移开,还非端着她的脸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睛,戏谑地道:“刚才不是问过了,是谁死皮赖脸地非不肯承认,恩?”
见梦言不说话,男人又敛了笑容,注视着她的视线转而变得专注而认真,“言言,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一定会搞清楚的,你放心吧。”
梦言也不再跟他嬉皮笑脸,秀气的眉毛慢慢拧了起来,“可是那个人……比郁芳华还像……就连当初第一次看到郁芳华的时候你都有些失控,如今看到这样一张几乎完全一样的翻版的脸,心里真的没什么感觉吗?”
他曾试着画过他母亲芳菲的画像,她也见过,很美的一个人。
如果说当初的郁芳华是眉宇间有几分相似,那么如今这位西阙来的美人,就是完全一样!
西阙那边……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君墨影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原本捏着她下巴的大掌徐徐贴上了她的脸,温柔地摩挲了两下,嗓音低低地的甚至有些沙哑。
“言言,其实说真的,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竟然以为是母亲回来了……很震惊,还有激动……可是很快我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母亲已经过世这么多年,就算回来,也不可能是如此年轻的样貌。这件事,必然有蹊跷。”
是,必然有蹊跷。
梦言承认,自己白日里在御花园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感觉。只是当时除了震惊与这层感觉之外,还有一丝丝的畏惧——大概用惊颤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真的太像了。
最重要的是,就连他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以为,哪怕他明明知道那个女人来者不善、目的不纯,还是因为那张酷似他母亲的脸,舍不得、放不下。
即便是他现在这么说了,她也忘不了他当时的眼神,绵长而悠久,绝不是对一个陌生女人该有的,或许是她想太多了,可心里就是忍不住不舒服,所以当时对暖暖也显得敷衍。
梦言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微颤,抿着唇轻声道:“君墨影,你这么聪明,如果知道那是一个陷阱,一定不会跳下去的是不是?”
男人亲了亲她,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安抚的吻。
“当然。”
梦言听罢,微微松了口气。君墨影见状,叹了口气道:“只是一张脸而已,就算有时候看了会失神,可我知道什么才是正事,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放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梦言没能因为他这句话真的放下心来,眼皮还是跳个不停。
“西阙派她来做什么?”
“名义上自然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修补关系、改进条约,甚至是文化交流。可是实际上究竟要如何,还不确定。今日和她谈话的时候……”
“等等!”梦言突然打断了他。
君墨影还以为她有什么事,“恩?”了一声,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了?”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她不想总是那女人那女人的叫,更不想让他用“她”这个词来称呼那个女人!
反正小气是女人改不掉的脾气,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如此。
君墨影起初还愣了一下,可是看着她一脸不自在又傲娇地别开脸的动作,又觉好笑。
“落花。”他轻咳一声,又问道,“是不是很难听?寓意也不好。”
芳菲,落花。
梦言讥诮地勾了勾唇,好一个西阙,好一个云洛。这么明显的用意,怎么可能是巧合?
她敛了敛眸,往男人胸膛上戳了一下,“难听就难听了,你还关心人家名字的寓意?”
君墨影一噎,他分明是想安抚她好不好?
不过,小东西吃味的样子,怎么无论何时都这么可爱呢?
梦言摆了摆手,撇嘴道:“算了,这次就先放过你,刚才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她转移话题道,“你说你们今日谈话的时候怎么了?”
顿了顿,又问:“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说到这个,君墨影的脸色变了几分,莫名显出一丝凝重。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她好像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任务企图,来这里就真的只是为了西阙所谓的那些理由。”
梦言脑子里那根弦莫名被触动了一下,脱口而出:“万一她真的没有其他理由呢?”
虽然接近也是理由,可有时候接近也可能只是接近。
待在这男人身边就够了,无需其他任何目的,时间长了总能引起一些不被期待的结果。
男人的视线温淡幽远,眼眶下落在一层灰淡捉摸不透的阴霾,闻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声道:“静观其变吧。只要她有目的,时间长了总会露出马脚,我们只要等着。”
梦言弯了弯唇角,微微一笑,“这么说,你必须长时间留在她身边观察咯?”她定定地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的眼睛,眸色深了好几度,“或者说,必须忍着她长时间围绕你打转?”
这样的异样其实并不明显,君墨影点了点她的脸,“既然她都进宫了,那她若是有事要围着我打转,也是我不能控制的不是?”
说完就看到梦言朝他撇了撇嘴,他宠溺一笑,俯首接着道:“不过呢,你也要相信你的男人,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梦言哼了一声,别开眼,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像是裹上了一层淡淡的氤氲雾气。
若是易地而处,她也有迫不得已的事,他会不会信她?
轻轻呼了口气,努力平复了自己此刻的情绪,梦言笑着道:“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几日的时间,有关那位落花美人的消息在宫里可谓广为流传,都说她成日都和帝王待在一块儿,只怕是帝王经过这么多年之后早已厌烦了皇后娘娘,又看上了这位主儿。
有些人不信,毕竟曾经这么多的美人也无法撼动帝王的心,又怎么会在几日之间改变自己的心意,对一个异国而来的女子动心?
可也不少人是信了的,都说帝王曾经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对一个女人专情许久,可如今发现对着同一个人实在过于无趣,所以当新人出现之时,早已忘了当初那颗六宫无妃的心。毕竟,如今的皇后,也不过是一个曾经异国而来的美人罢了。
甚至,那一个个都像是亲眼看到了一样,议论纷纷,说帝王对那位美人如何如何的温柔,整日陪在她身边,倒是把皇后娘娘晾在了一边,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梦言为了躲避外头的流言蜚语,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踏出龙吟宫半步了。
可是就在众人以为她早已哭成个泪人儿的时候,她却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