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留玉仰唇一笑:“我带了五百人来,他不是照样奈何不得我,我一边打听你的消息,一边命江夙北在京里制造些乱子让他抽不开身,同时还联系东厂西厂的人,确保皇上平安。”他说着讥诮一笑:“不过昨儿夜里他已经发现了我的行踪,现在冒用皇上的名义下旨,说我畏敌潜逃,正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抓我呢。”
杜薇皱眉道:“那您现在...”
宫留玉漫不经心地道:“我已经把五百人化整为零,到时候跟宋达他们会合,现在身边就剩下十来个人了。”
这法子虽然险,但实际上却要比五百人同时走安全得多,反正如今都到了人家的地盘,带五百人和带五千人都是一样的效果,还不如目标小些不容易被发现。
杜薇想了想又问道:“那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宫留玉微闭了眼:“等。”他张开眼道:“我已经跟崔白通过气了,皇上那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们会加紧医治,争取让皇上早些醒过来,二是等宋达带兵来京,到时候便能以清君侧的名义进京救驾。”
杜薇又问道:“那李家呢?李家如何了?”
宫留玉微微笑道:“李家大小姐素来有急智,她如今大概已经在去西北的路上了。”
杜薇长出了一口气,这些天的担忧和劳累一起袭来,撑着额头,面上不由得浮上些倦意,宫留玉却发了兴,抱着她道:“咱们现在哪里也去不了,宋达的大军大概三日后才能到,不如找些事情做吧?”
杜薇掩嘴打了个哈欠道:“荒山野岭的能做什么啊?不如多歇息几天养精蓄锐,只怕过几天且有的忙呢。”
宫留玉的手从她前襟探了进去,觉得软玉香雪很是趁手,一时也顾不上答她的话,直到她身上的褙子完全解开才道:“我行军这几个月都不曾...”
杜薇觉得身上一凉,不自觉向着他偎了过去,他欣然笑纳,一手勾住她脖颈上系的带子,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捂,却被他促狭的从底下抽了出去,身上就剩下了素白的中衣,掩盖着若隐若现的风情。
他伸手握住她的细腰,隔着中衣脸贴了过去,就听见她低低地抽了口气,他灵巧地逗弄起来,知道她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
杜薇被他撩的困意都没了大半,只能倚在他怀里低低地喘着,他打横把她抱起来到了床上,轻巧一个转身就让她反压在他身上,一只手找到了地方细细揉.捏,唇舌竟也跟着移了下去。
杜薇身子都颤了起来,半含着泪道:“您,您这是做什么呢?”
宫留玉仰起脸吻她,侧头问道:“你不快活吗?”
杜薇被他撩的说不出话来,过了会儿才勉勉强强地道:“您,您别这样...我受不住。”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你能的。”
杜薇无力地唔了一声,挡不住他绵密的攻势,双眼失神的看着他,他觉出她的情动,身子一沉把自己置了进去,她两手交错的扣起来,勾住他的颈子,似乎两人几个月不见,身子却越发契合了。
......
那边,六殿下府上,宫留善面色阴沉地走来走去,忽然一转身冲着跪在地上的侍卫骂道:“废物,连个女人也看不住,我要你何用?”
那侍卫也不敢辩解,只跪伏在地上不敢应声,宫留善仍是满面阴沉:“老九倒是生了一副泼天的胆子,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赶来救人。”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郑国公道:“老六,罢了,一个女人而已,大丈夫何患无妻,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边说边摇头,他早就对宫留善在杜薇身上施放的时间和精力颇为不满了,不过碍着情面,一直不好开口而已。
宫留善一怔,微闭了眼道:“舅父教训的是,是我想左了。”
郑国公这才稍稍满意,压低声音道:“他既然肯为了一个女人来犯险,这是他犯傻,也是你的一次绝好机会,只要你抢在宋达到来之前杀了他,或是抢在皇上醒来之前登基,那任他有三头六臂也无力回天了。”
提起这个,宫留善微微皱眉道:“舅父,不是我不想尽早立储,而是如今宫里的人都不配合,我也莫可奈何啊。”
他正要再开口说几句,忽然这时候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他面色一变,低声道:“舅父,皇上醒了!”
郑国公也是满面阴沉,站起身来在原地走了几步,忽然一转身,一挥手道:“不能再耽搁了,皇上已经醒了,宋达的军队只怕马上就要赶到,这事儿耽搁不得,实在不行,咱们只剩下了一个法子...”
宫留善若有所思地道:“您是说...”
“兵.谏逼宫。”郑国公淡淡道:“只要能杀进宫里,逼迫皇上下诏立你为储君,你这个皇帝他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
皇宫里,宫重面色焦黄,用明黄色的手绢捂着嘴巴低低地咳嗽,整个人好似瞬间老了几十岁,不复当初的豪迈之态。
端贵妃跪在重重帷幔之外,一边流泪一边磕头哀求:“...皇上,请您看在我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了妾这一遭吧,妾,妾也是被逼迫的啊,求求您了,皇上!”她很快将额头磕得红肿起来,哭的满面是泪,那场景任谁看了也要动容。
顺妃在一旁暗恨:“端贵妃姐姐真是好精细的算盘,当初皇上重病不起时怎么不见你在一旁尽心伺候,反而仗着假传的圣旨,在后宫耀武扬威,现在说这些还有甚用处?你是宫妃六殿下是皇子,你若是执意不做,难道六殿下还能逼到你头上不成?”
端贵妃心里大恨,又是心急又是慌乱,正要开口再说几句,就听宫重苍老的声音从帷幔后面传来:“都下去吧。”
两位妃子都怔了怔,端贵妃则是暗松一口气,皇上不打算追究了?还没等她稍稍展露些颜色,就听里面宫重淡淡道:“念在端贵妃伺候朕多年的份上,赐她白绫一条,留个全尸,也算是个体面的死法,对外只称是暴卒。”
端贵妃一下子怔忪了,脸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人拖拽了下去,顺妃春风得意地行礼告退。
宫重又重重地喘了几口,对着一边伺候的崔白道:“把...把朕的玉玺拿来,朕要写诏书立储。”
崔白心里一动,躬身问道:“您...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宫重低低地咳了几声:“朕这些年一直摇摆不定,给老九添了许多麻烦,如今再不能犹豫了,不然便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儿!”
崔白急忙捧过一应物件儿来给他,宫重堪堪写完最后一笔,就见一个御前校尉急匆匆跑了进来,一下子跪下了道:“皇上,六殿下联合郑国公...率了军队来攻打皇城了!”
宫重沉默片刻,忽然长笑了一声:“该来的,终于都来了!”
......
宫留玉神采飞扬,身后是乌泱泱的五千骑兵,他立在城门处,遥遥向着皇城方向看去,忽然转身对着身后一个校尉低低笑道:“现如今把你放在哪里我都不放心,只有放在自个儿跟前我才最放心。”他马鞭遥指着皇城:“宫里传出信儿来,皇上已经醒了,你猜猜,老六什么时候忍不住动手。”
杜薇目不斜视,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嘴角微动:“难怪您这般镇定,原来是早就料到六殿下趁您走之后动手。”
宫留玉却攒了眉道:“我只料到他会趁我离开的时候动手,却没想到他会对你下手,真是...”
杜薇伸手飞快地在他手上拍了拍:“您怕什么,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在这里吗?”
宫留玉仰唇一笑,一抬头却见皇城那边起了冲天的火光,他不怒反笑,对着身后的将士扬声道:“随我进宫,诛反贼,清君侧!”
身后人跟着高声道:“诛反贼,清君侧!”
五千骑兵绝尘而去,一路狂奔至皇城,两方人马立刻就交上了手,杜薇仔细看了看形势,纵马到宫留玉身边,压低声音道:“咱们的人手少了点,只怕有些不妙啊。”
这时候在已经骑马立在皇城里金水桥上的宫留善扬声道:“老九,你趁早投降吧,我还能念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保你一个全尸!”
宫留玉嗤笑一声并不答话,宫留善见状面色一沉,郑国公一个眼风打过去,又是几队人马冲了出去,对着宫留玉形了合围之势。
杜薇持剑护在他身边,见着情景不由得有些皱眉,正要再说几句,就见宫留玉突然纵马前冲了几步,带着人硬生突了出去,然后就见金水河一侧又赶来一队骑士,头领打着玉字的番号,这样一来,形势立刻倒转,本来是宫留玉被合围,现在变成了宫留善被前后夹击。
宫留玉朗声道:“老六,你趁早投降吧,我还能念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保你一个全尸!”
这时候情势危急,郑国公也不不得不上场参战,他一边勉力支持一边高声道:“殿下,快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宫留善一边举剑相应,一边沉着脸不说话,虽然如今仍是一片乱势,他仍然准之又准地看到了立在宫留玉身旁的杜薇,心里不由得一痛,如果她没有离开他该多好?如果她仍像前世一样站在他身边该多好?
他微闭了眼,又隔着人群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转身拍马就要离去,宫留玉鄙薄地扬起唇角:“想跑?”
他从身边校尉那里拿出弩.箭来架在手臂上,这种诸葛连弩能一次性射出数只,他微微一笑,对着宫留善一下子放出箭去,七只连发,一下子有三四只往宫留善身上射去,这时候斜刺里突然冲出个人来,头上的盔甲被劲风吹气,露出一片乌黑的秀发,眉目秀致宛然,竟然是那个琬茵。
她一下子冲了过去,七只□□竟有五六只钉在她身上,宫留玉面色一冷,又抬手放了七只,宫留善错愕地转身,看着地上躺着的琬茵怔忪一瞬,就是这片刻的功夫,他心口已经插.了一只□□,被强大的力道带的跌下马去。
宫留玉漠然地看了一眼两人躺在一处的尸首,突然扬声道:“参与此次叛乱者,除了主谋,其余被蒙蔽的将士,立时放下武器者,一律不杀,负隅顽抗者,抄家灭族,格杀勿论!”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静了一瞬,他清越的声音在金水河面上回响着,字字撼人心魄,先是有人迟疑着放下了手里的刀剑,一个两个...十个百个...眼见着主人已死,都迟疑着放下了手里的刀兵,所谓兵不血刃,大抵便是如此了。
宫留玉微微一笑,把手伸给杜薇,两人下马携手走到丹墀之上,不知是谁头一个跪了下来,口中高呼:“太子千岁!”
然后所有人都悟了过来,整齐划一地跪了下来,‘太子千岁’之声响彻九霄。
两人站在白玉台阶上,迎着霞光相视一笑,他看着她殷殷的红唇,心甘情愿地把一生都交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