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玥指着满地狼藉，笑问道：“这都是兰章要送人的？这么多贵重的字画儿，可惜了。”连玥眼尖，还瞧见很多珍本孤本的古籍。

白露快人快语：“哪能呀。公主殿下爱书如命，这些书可万万不能动的，是因为……”

“要你多嘴多舌！”范非小声呵斥了白露一句，又笑嘻嘻地对莲房姑姑说道，“姑姑，小满说了，殿下要姑姑给太子妃殿下准备几块点心呢。”

莲房姑姑下巴一抬，朝着霜降努了努嘴，笑道：“霜降心细，已经备下了，就等着交给太子妃的丫头了。”又一脸尴尬地看着连玥，“不知道太子妃今儿个带了谁出来？”

连玥笑了笑：“不是别个，就是重阳呀。这会儿怕是还在徐太妃那里。”

莲房姑姑就一脸不悦：“重阳这个小蹄子，从小儿规矩就没学好，这都多大了，还这么贪玩儿，太子妃就得狠狠管教她一回，让她张长记性。奴婢记得还有个叫端午的丫头，当初是同着重阳一起送到太子府的。那个丫头倒是个稳重的。”

连玥点点头：“端午是个稳重心细的。”

顺道把欧阳铎给她的那几个丫头都夸了一遍，反正都是当初未央宫出来的，连同重阳都没有落下，倒是和莲房姑姑多了许多话说。

正说着话，重阳倒是蹦蹦跳跳进来了，先给连玥和莲房姑姑都见了礼，才笑嘻嘻地说道：“门口的两个小寺人，听着奴婢从前是跟在公主身边伺候的，现下又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顿时就对奴婢尊敬得不得了，二话不说，就把奴婢放进来了。”

连玥看见重阳就想跟着重阳一起没心没肺地笑：“你怎么知道我和太子爷在千羽宫？”

“太子爷和公主殿下都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肯定会私下里来找公主殿下。”一面将手中的小匣子托给连玥看，“是太妃娘娘给的，里头装了一匣子的云片糕，还是热乎乎的呢，太子妃快尝尝，可好吃了。”一脸邀功的表情。

连玥就就着重阳的手，打开了那小匣子，一片片薄得近乎透明的雪白雪白的云片糕整整齐齐地码在小匣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

连玥便用帕子垫了手，拈了一块云片糕，正要往嘴边送，莲房姑姑忽然道：“太子妃方才吃了一整碗的汤面，再吃这不易克化的云片糕，小心积了食。”

连玥讪讪然地又将云片糕给放下了，主仆两个都明里暗里说她能吃，她这个太子妃到底还能不能愉快地吃东西了？

重阳也有些失望，嘟嘟囔囔地说道：“这云片糕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是太妃娘娘特意吩咐了给太子妃做的呢。”

“你还有脸说！”莲房姑姑骤然大喝，把连玥给吓了一大跳。

“太子爷把你赏给了太子妃殿下，就是让你好好伺候太子妃的。你性子跳脱，人又不机灵，能让你留在太子妃身边，已经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了，你竟然还不知足！跟进宫不好好伺候太子妃，一个人到处瞎跑乱窜什么！太子妃要是有个什么事儿，还找不到你的人影儿了！你若是不想好好伺候太子妃趁早说，我这就回了太子爷，把你放出去配个小子！”

想来重阳是从小儿被莲房姑姑教导着学规矩，这会儿脸都发白了，双手高高捧着那匣子云片糕，身子跪得直直的，也不敢打个哆嗦，比在连玥跟前恭敬多了。

“你可知道为什么太子妃那么多丫头都不带，偏偏带着你这个小妮子进了宫？”见重阳的态度恭敬起来，莲房姑姑的脸色也缓和下来，“那是看重你！不想你竟让辜负了太子妃的这份看重，四处乱跑！你去了太妃娘娘那里，可有得到太子妃的首肯？可有知会太子妃一声儿？私自窜宫，拉出去是要脱了裤子打板子的！难道从前的老规矩，你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么！”

连玥见重阳煞白着一张小脸儿，怪可怜见的，便忍不住给重阳求情：“姑姑，算了，重阳还是个小孩子呢。”

“太子妃殿下，老奴今儿个代殿下管教重阳这小蹄子，是老奴僭越了。”

莲房姑姑站起来，给连玥行了礼，又道，“只是这小妮子太可恶了一些！跟馋嘴猫似的，哪儿有好吃的就往哪儿钻！太妃娘娘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喜欢你是抬举你，你却脸皮也不要，一个劲儿地烦着太妃娘娘！这是做奴婢的本分吗？也不少你一口吃的，你倒好，为了口吃的，把太子妃给丢在了一旁！什么劳什子的云片糕，除了这雍和宫，哪儿吃不上了！你巴巴儿地跑去雍和宫献殷勤，这样背主的东西就应该拖出去打死！”

莲房姑姑越说越严重，连玥听着就好像不是那么个滋味了。

这莲房姑姑明显是在借着教训重阳的机会敲打这屋子里别的丫头，仿佛对雍和宫里的老太妃还颇有微词。

连玥本来想替重阳求情的，这会儿也就安坐如山了，低着头喝茶，等着听莲房姑姑的下文。

“你若是实在是觉得雍和宫那里好，回头我就回了太子爷，把你送给太妃娘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