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愿做这个皇帝,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性格,过于追求完美,过于在乎自己的声誉,所以我若当这个皇帝,必然会对朝廷弊端加以改革,而且是根据自己的想法来,这样一来会得罪一大批人,触碰到大堆人的痛处,闹得不可开交;正因如此,当初我和你们约法几章说了,若是我当皇帝,绝不当傀儡,否则我便退位,诸位大人可记得否?”
四人点头道:“臣等记得。”
韩暮续道:“今日我只是进行一次小小的实验而已,我只是想看看几位大人是否是真心的要将大晋江山社稷托付于我,让我为大晋百姓谋取幸福生活,可是结果让我很失望,一件简简单单的收回粮食经营权的变革,都被弄的面目全非,还要竭尽全力的照顾那些奸商的脸面,简直让我难堪,我且问你们,我的办法是否可以避免桓温无粮自败之祸?是否有利于赈济灾民,是否有利于大晋民心的稳定?”
四人均是治理的好手,自然知道韩暮所言是事实,粮食是根本,抓住了粮食这一脉,便可稳定全部大局。
“变通还是要的,需知积习难改,人的思想转变是需要过程的。”庾希嘀嘀咕咕的嘟囔道。
“借口,都是借口。”韩暮将茶盅往案几一顿,吓了四人一条,却见韩暮正色道:“人都会为自己找理由,我们明明在干有利于社稷之事,凭什么要等他们转变思想?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不过是一帮靠着祖荫获得土地财富的寄生虫而已,他们能代表大晋千万子民?形势即将变得更为严峻,大战在一年或者两年内必然爆发,我们还有时间等么?”
韩暮这一句寄生虫出口,几乎将在座的四位全部骂了进去,四人脸色难堪之极,韩暮发现自己的口误,语气缓和下来道:“四位大人莫要多心,四位均为国为民操劳多年,和那些囤积粮食倒买倒卖的人是天地之别,我可没有骂你们。”
四人苦笑点头,心道:“即便是骂了我们还能回骂你不成?”
“我打个粗俗的比方,一盘牛粪,吃了便可生,不吃便会死,端到那些人面前,你猜他们会不会吃?”韩暮喝了口茶道:“我看他们定然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若是再给他们一盘糠菜馒头呢,他们自然只吃糠菜馒头,那牛粪他们连看都不看,你若要按着他们的头硬要他们吃的话,他们必然唧唧歪歪大谈宁死不屈之语,为何?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抗住这一小会,便能吃糠菜馒头了,一旦有了指望,便不肯将就了;变革也是这个道理,也许我的方法粗暴了些,若是还是我当这个皇帝,我便只能给他们一盘牛粪,要么同意,要么强制执行,没有其他的选择;当然诸位会说那样会酿成大变,变!变出什么花样来?造反?桓温不是造反了?手握二十万大军造反,手下战将百名,其结果如何?这不是说我韩暮如何有本事,实际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逆民意之举终究要败,不客气的说,大晋若不改革,神仙也难以阻挡秦人灭我大晋,到时候处处焦土,便如消失的宁远,死伤万余的徐州一般,非要到那时才悔,倒也迟了。”
韩暮一席话说得四人浑身是汗,韩暮所言虽有些偏颇,但是从大道理来说是对的,韩暮的担忧也正是他们所担忧的,只是他们不能如韩暮那样敢于放弃一切,全心全意为了一个目标而舍弃其他,他们瞻前顾后既担心会涉及自家的利益,又担心真的激起士族之变,弄的不可收拾。
“我知道几位大人来是要对我兴师问罪,我的言行举止确实让诸位大人失了脸面,没有照顾到诸位的心理,但是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时间考虑这些,我将四位视同我的父辈,我所思想中四位应该对我的所作所为洞悉于心才对,看来还是我一厢情愿了。”
韩暮开始撒刁卖乖,他伸手将案几下的一只锦盒提了出来,顺手丢在案几道:“玉玺在此,四位大人拿去,诸位定好人选,我自会下传位诏,这操心劳神吃力不讨好的皇帝,不做也罢;我回我的巢湖钓鱼去。”
说罢起身朝房外走去,口中道:“四位大人自便,我通知人备车备马,带着妻儿准备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