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接过了他手中的电脑包，走到空余的桌子前，将电脑取出放开。

男人四十苍苍走到沙发前，无力地坐了下去，而后发出了近乎悲鸣的声音——

“死了……都死了……52个新兵犊子……”

张逸几乎不敢相信这件事，脑子整个都空了。

“局长，你说什么？！”雷克萨再次问了一遍。

“52个……刚过20的孩子。”男人四十双手扶着脑侧，用手面揉了揉脸，“我们的新兵队，全军覆没。”

“怎么可能？！！！”张逸颤颤道，“他们的素质都那么好，而且这才几天？怎么可能都死了？”

“做阵营任务的时候，遭到梦魇的埋伏了，就在咱们对付野外boss的时候。”男人四十颓丧地捶着脑袋，“那个阵营任务必须在那个时间完成，所以他们集体分队，进入任务副本……等待他们的是级别不明的梦魇……这是最后的消息。”

“必须在咱们对付野外boss的时候？！”张逸感觉到一股寒意，“局长，这个任务是驱梦公会给的吧？”

“是的。”

“怎么会这么巧。”

“我当时只以为是巧合，以为野外boss刷新的时候刚好是一个新任务生成的节点……”男人四十仰头靠在沙发上，“我大意了，没有曾经的警觉了。”

“又是他……”张逸紧握双拳，此时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两个肖像。

其中一个，是在那天培训最后，提出问题的新兵王琦，他的眼神对一切充满着好奇，同时又固守着自己认知中的争议。

另一个，就是始终在笑的深蓝忧郁，张逸仿佛感觉到，那不是无端的笑，也不是习惯的笑——而是嘲笑，从见面的第一刻起，他就画出了自己所有布局，从见面的第一刻起，就开始嘲笑对方那必然失败的结局。

“我不能被击垮，所以来这里了。”男人四十晃了晃头，尽力重现一丝坚强，“他们利用我们对付野外boss无法脱身的时间，全歼了局里投入巨资培养的军团，本来，今天的野外boss一过，就准备大范围采购胶囊送他们全体39级的，都是我的疏忽……”

他刚刚说过要坚强，又颓丧起来——

“我不配，没有敏锐的嗅觉了。”他自嘲笑着，“半小时前，我还拍着胸口说一切情报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们怎么做到的？”此时，张逸已经暂时抽离出愤怒，开始思考，“难道他们已经控制了整个驱梦公会的长老团了？这显然是极度违背游戏准则的行为啊？而且怎么把梦魇弄到副本里，这一切都是怎么做到的？！！”

“别问了，我脑子里有更多的为什么。”男人四十无力地说道，“当我以为自己站在情报顶端的时候，才发现一个人早在上面嘲笑我。我以为我参透阵营意义的时候，他早已操纵整个阵营；我以为我马上要做到绝对权威的时候，他却将我的人通通杀死；我以为我知道了选择指定编号副本的进入方法……他却已经可以将梦魇植入……”

听到最后一句话，张逸与雷克萨同时对视，想到了那个已经渐渐淡忘了的名字。

“局长，你说进入指定编号副本？什么方法？！！”

“阵营地位三级以上就可以了，在副本选择区域可以看见阵营的英灵游魂，向他咨询某个编号副本的资料。”男人四十摇头道，“不过一天只能得到一个副本的进入权，意义不大。”

“今天的用过没有？”

“没。”

“raid－number：6233”。张逸瞬间道出了心中回荡已久的数字，“谜底，也许就在那里。”

“什么谜底？”

“游戏的谜底。”张逸不顾局长的身份，催促道，“快，我们要早些做到，也许那些人还有救！！”

“有救？你说我们的牺牲者还有救？！”

“是的，我们也许可以和一个死过的家伙对话！！”

“情报来自哪里？”

“没时间解释了，李四。”

“李四……我明白了。”男人四十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支救命稻草，飞快地跑到桌子前，推开老王，“6233……6233……”

老王从没见过局长这样慌乱，这样焦急的样子，开口劝道：“局长……你说过，高明的将领，要克服冲动，这是敌人乐于利用的弱点。”

“没时间了！！”男人四十一反常态地怒吼道，“52个人！！52个！！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做！！”

老王缓缓低下头，不再言语，悄悄走到张逸与雷克萨之间，低声道：“如果局长要做出什么出格的决定，请一定制止他，事后他不会怪罪的。”

张逸点头道：“王师傅，他能当上局长必然是有理由的，我认为他对大局的判断要高于我，您别操心了。”

“也对。”老王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去，正看见了在门口露出半个脑袋偷看的颜菲。

“丫头，没事。”老王强笑着走过去，拍了拍颜菲的肩膀，“咱们下去看电视剧，走。”

颜菲静静看着张逸，眨了眨眼睛，好像在问——“真的没事？”

张逸抿了抿嘴：“有事，但我们会努力搞定的。”

颜菲有露出了最近才形成的笑容，一种看破生死的笑容：“那我等你睡觉。”

“好。”

“服了你们了，这种时候都秀恩爱。”雷克萨想骂，却还是笑了出来。

游戏中，小队不明所以地集中在副本选择区域。

“怎么了，今天的5次副本都打过了啊？”不折之戟问道，“四十，到底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了。”张逸说道，“即便5次副本机会用过了，也可以进入副本，只是没有经验和奖励罢了，我们要探寻一个副本，可能会有至关重要的情报。”

“好。”不折之戟相当干脆，一句不多问。

男人四十走向选择区域的一个角落，开始与空气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