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是程昱,这位曹公幕府最有话语权的人最先发问,自然没有人敢插嘴。
荀彧先是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挺直身躯,郎郎说道:“回禀程军师,奉孝与我是多年故友,故对我评价,多有浮夸,在下并没有他写的那般厉害!”
程昱微微沉吟了一下,继续道:“既然你说他评价你多有不实,我在座群臣与郭奉孝对比,孰高孰低?”
“不吹不捧,满屋落座之人除明公之外,再无人可与奉孝相提并论!”
“大言不惭!”坐在一旁的许褚早就坐不住了,站起来怒道:“我看你们兄弟二人是相互夸赞,我想请问先生,既然郭奉孝如你说的那般厉害,为何没有在这乱世取得任何成就?”
“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奉孝隐晦,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适合他的主子,正如许将军在遇到明公之前,不也是个粗鄙的山野之人?”
曹操暗笑,荀彧所说,句句说到点子上,许褚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无处宣泄,只能涨红了脸呆呆坐下。
“我听说先生文采斐然,主公曾作《短歌行》一首,你认为此诗如何?”程昱继续发问。
“在下不敢评论!”
曹操顿了顿,释然道:“文若但说无妨!”
荀彧潇洒的回应了一句:“是!”
然后是一番高谈阔论:“谈论到诗词,荀彧便想多说几句,诗词种类繁多,山水田园诗——诗不过山水,赋不过风土,谄媚于世人,多会被贴上矫情的标签。
战乱送别诗——夸夸其谈,无中生有,明明一件不知名的小事却被渲染到天大地大,太过虚幻。
现实写意诗——无病呻吟,惺惺作态,虽文笔卓尔不群,词彩华茂,多有骚媚之气!”
“那敢问主公之诗,究竟属于哪一类?”程昱逼问道,可不能让这小子钻了空子,把这件事避过去。
荀彧一脸淡定,如一个说书先生,摇头晃脑的说道:“明公之诗,超脱这三种开外,确切一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其中文笔古直熊健,颇具苍凉之感,将个人情感升华到家国天下,骨气奇高,王霸之气甚重,我辈之人,想要与明公媲美,那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而已!”
满堂哗然,程昱频频点头,对荀彧所说甚是满意,他缓缓坐下,算是对荀彧之才有所肯定。
曹操本以为说了这样一番话之后,荀彧会看向自己,至少博取几分赞美,可谁知荀彧依然不动声色,缓缓闭上双眸,遮住眸色幽深。
这让曹操很是看不透,既然高谈阔论,难道不是为了以后的前途铺路,若是今日他不这样说,曹操会不会不征辟荀彧入幕府?
荀彧不知道,曹操也不知道!
恐怕这天下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