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到底,也许旁人不知道,他又怎么会不清楚,他和澜姨之间不过就是一场我情我愿的戏码罢了,她需要一个儿子稳固地位,所谓的视若亲子其实也真的只是‘视若’罢了。
“晔儿,澜姨是为你好。”凌澜眉头皱得死紧,对东方晔有几分微词,当然她不会真的对东方晔生气,她若是生气也就是对那个不懂事只知道告状的媳妇不高兴。
“总之,纳妾这件事到此为止,希望澜姨日后再不要提起了。”说完这些,东方晔抬脚便走。
若是从前,他或许会考虑凌氏的心思而打感情牌,但是这段日子观察下来,他觉得自己不该姑息凌氏对流云的试探和咄咄bi人,流云是什么xing子的人他太清楚了,若是她在意的人对她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她即使为难总也是会妥协的。
而东方晔要的,从来都不是流云的妥协。
他的冷硬,是为了保护流云,他希望自己的态度可以给澜姨一个警醒,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由她安排的少年了,他已经长大了,再不会乖乖地在她手里听话顺从的人了。
他离开之后,凌氏坐在原地愣了半天,最后才沉下了脸。
“夫人别气恼了,大少爷也是心直口快。”落缨是凌氏的陪嫁丫头,跟着凌氏嫁入侯府也已经许多年头,她没有嫁人,始终陪在凌氏的身边。
“果然不是亲生的,对他再好也没用。”凌氏的端庄神情下,是一片冰冷,她叹息一声,唇瓣泛着讥讽,“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话还真是没错的。”
见她言语中透着沮丧,落缨倒是柔声地劝道:“少夫人刚刚嫁来侯府,正是新婚燕尔,这时候夫人让大少爷纳妾,也确实早了些,夫人一片好心,大少爷和少夫人未必能懂。”
得了落缨的劝,凌氏的目光却未有回暖,反而摇了摇头:“晔儿对我始终有隔阂,打从十五岁那年回来以后他就变了,再不是从前那个听话乖巧的少年了,这些年他变得越发深沉,我也越发地看不透他。”
对于东方晔的疏远,凌澜并不是没有感觉的,刚开始她只以为是他身子不好才不愿意见人,后来却渐渐发现他沉默地望着她的时候,那双墨色的眸子仿佛能将她看穿似的,让她的心也跟着越发不安起来。
“落缨,你说……晔儿会不会知道姐姐的死……”忍不住地,提到了她的姐姐凌玥,而她的话也让一直保持着温和微笑的落缨变了脸色。
只见落缨朝着门外探了探身子,确定门外没人,才压低了声音对凌氏说道:“夫人,过去的事就不要提起了,若是让人知道了……”她抿了抿唇,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表达,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老爷都没再追究,夫人就忘了吧。大少爷打从出生开始便是养在夫人的院子里的,直到十五岁才单独去了清风苑,这些年夫人待大少爷的好我们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有人会在背后嚼舌根说大少爷不是夫人的儿子,就算是老爷,对夫人也是满意的。”
可是,真的满意么?凌澜在心底冷笑,若是真的满意,他又怎么会一直让东方晔唤她澜姨,又为什么执意没有让他唤她娘亲,在东方远的心里,永远就只有她的姐姐。
凌氏死死地握着拳头,微微发白的脸色泄露了她的不甘,她努力了那么多年,在这一老一小的心里,却依然抵不过那个死了二十多年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