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马文才听说了不少道子挥霍吴家家产的事。
清晨的花香弥漫在小游园内的一处草堂,此时草堂内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草堂周围种着梅花,有冰心儿梅,也有狗心儿梅。木质疏松的梅树之下,是稀稀疏疏的兰草,有白花儿,有蓝花儿,点点缀缀在细长的绿叶之间,时不时的有蚂蚱偶尔跳出,弹的绿叶上露珠瞬间滑落,看上去甚是生趣,甚是可爱。
草堂的匾额写着颇为周正的四个大字:觚哉草堂。这四个字是刘秀才熬了一夜通宵,最后翻看《论语》看到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时才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名字。
对于这个名字刘秀才十分的满意,因为这个名字挂在草堂上能显示出他有才不得志的心情,就像当年圣人对世风日下,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愤慨一样。
因为是吴府内部私塾的关系,所以草堂建的不大,但是内部设施却很齐全。上好的三套枣红木家具,摆于屋内。
摆在正堂上首位置的是套高大枣红木桌椅,那桌椅此时因为打蜡打的太多的原因,锃亮锃亮的。
此时刘秀才正端庄的坐在那儿,他拿着精装的《千字文》带头念着。
他右手边的桌子上,是一座翡翠笔架。那笔架,道子知道,说是父亲从莆田府那边托人花大价钱买的,笔架上放着四支毛笔,粗的若大拇指,细的若杨柳枝。
笔虽不同,但来源都是湖州府的,而且道子听父亲说,那毛笔的笔毫,都是有讲究的,那细的是来自牛耳毛,那粗一些的是来自兔毛,中等的是来自羊毛,哦,最粗的那个是来自猪鬃。
那一世用惯了圆珠笔的道子不明白,不就是写字的笔吗,为何还要有这么多讲究?
翡翠笔架旁还有曲奇巴黑的砚台,说是前朝哪个大文人来用过的,道子也记不清楚了,反正是大有来头。
墨是上等的松烟墨,据说一小块就值一两银子。
刘秀才的左手边是一打上等的宣纸,宣纸上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青玉镇纸,这些东西也很贵!具体值多少银子,道子也不清楚,反正梅儿曾经说过,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点放在外边换了钱,就足以供养一家四口,吃三个月的。
清晨的一抹阳光正照在刘秀才身前的枣红木桌子上,那桌子还有桌子上的东西就算是不用,就静静的摆放在那儿,在道子看来,都甚为好看。
左右白墙上则是挂着十幅名人大家的警世恒言,如“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穷且益坚,不坠青云志”之类的。
在这些所挂的字画当中,有一副是应天府硕儒王世贞先生的,它就挂在刘秀才抬头一看就能看到的显眼位置,原因是因为王世贞先生是刘秀才的偶像,挂在那里他就可以随时瞻仰偶像的笔墨。
王世贞,对于这个人物,道子隐隐约约是有印象的,好像在那个时代的史书典籍上说他是明朝万历年间的大儒大官,说他是文坛“后七子”之一,至于具体是什么大儒大官还有七子之类的,道子却是不甚清晰了。
但有一点,道子可以确认,此人有大学问。
还有一副《踏雪看梅图》是刘秀才自己的版权,道子听自己的这位启蒙夫子刘秀才说,这是他去年雪夜突然文思泉涌,诗兴大发时所作。
信不信,是另一回事,但是道子承认这副画有些意思,可以拿的出手让人去观看,当然也只是人而已,而不是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