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出来,她紧了紧衣服,尽管没有再发烧,但终究病体初愈,整个人还软软的,没什么力气。她坐在站台的椅子上等公交车,脑子里转动的却是别的事情。
自己的钱住院已经花完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原本就不愿意用裴景轩的钱,如今闹成这样,就更不能用了。还是找份工作吧。
一统天下自是回不去了,要到哪里才能挣到自己和程江北的生活费以及学费?
“什么?你要找工作?”
当程江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邬梅梅时,邬梅梅脸上流露出极致的惊讶。
“为什么突然就要找工作了?”
“没什么,工作迟早要找的嘛。”她表现得很平淡,没有把自己和裴景轩的事说出来。
“可你手上不是还有设计图吗?”
“赶得也差不多了,只需做做后期的修改,等装修时再跟进度就可以了。”她有意说得轻描淡写。
邬梅梅拍起了自己的脑袋,“正经兼职的话,目前还真不好找,不过,我表姐专门从事大型宴会策划,他们那里时常需要为宴会演奏的钢琴手,我跟她提一声,如果需要让她第一时间找你。”
“真是太谢谢了。”程江南眼里流露出感激。邬梅梅来撇她,“你和我,谁跟谁啊。”
她还是倾身过去抱了抱邬梅梅,原来永远不变的,只有友情。从邬梅梅把自己的屋子让出一部分给她住,他们成为好朋友的那天起,两人连脸都没红过。
裴景轩那天的避而不见她并不生气,真正让她难受的是他竟派杜纯语来应对自己。这件事就像钉在了胸口的钢针,一触就会疼,所以从那天后,她再没有想过去打他的电话,也没有发微信解释。
她相信一点,如果他真的相信她,在乎她,会主动走回来的。如果不在乎,就不必自取其辱了。或许是从小发生了太多的不幸的缘故,她习惯了自我保护,宁愿缩在自己的保护区内,再不想伸出触角去碰触伤痛。
邬梅梅的表姐很快让她去面试,她的水平不低,用于宴会演奏绰绰有余。没几天,就给她安排了演出。
程江南的日子又重新恢复了紧张忙碌,三点一线。裴景轩却始终没有给她打电话,也不曾用其他方式联系,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们就将成为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流泪,会悲伤,但每天起床后,又变成了那个坚强乐观的程江南,勇敢地面对一切。
“你最近瘦得好厉害。”邬梅梅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而且也没再听你提起裴景轩,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没什么。”她不说,就是不想最好的朋友为自己担心。
“还说没什么,你看你的颧骨都突出来了,就跟当年带江北逃难到我家一个样,眼睛也没有光彩!说吧,到底怎么了?”
“真的没事!”
“你不说,我就打电话去找裴景轩问!”邬梅梅说着就去掏手机。
“别!”她挡回了邬梅梅的手。裴景轩连她的电话都不打了,又怎么会理睬邬梅梅,她不想这唯一的朋友在任人前受委屈。
“我们……有可能走不下去了。”她道,努力挤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
邬梅梅看着她笑,却觉得比哭还让人难受,用力拍了她一把,“笑什么笑!真难看!”
片刻,倾身将她抱住,“江南,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这个时候你该有多伤心啊,我却偏偏还要戳你的痛处。对不起江南。别怕,你不是还有我吗?我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在好朋友面前是不需要隐瞒情感的,想哭就哭吧。”
两滴泪滚了下来,这是悲伤,而是感动。
之后,邬梅梅一直没有问她和裴景轩的事,按她的话是:等你想说了的时候我再听。
程江南时常觉得,邬梅梅就是上天赐给她的好闺蜜加命中贵人。
邬梅梅担心她一个人会孤单,经常会来陪她。每次都是程江南在宿舍里做设计图看书,她抱着电脑看电影。
“好感人啊。”看着电影的邬梅梅突兀地抽了口气。程江南抬头,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地板上丢了不少纸巾。
“怎么了?”对于一个看电影都能哭起来的人,她只有无奈。
邬梅梅吁吁地扇着风,“真是太让人难过了,男主角和女主角明明相爱,却因为一些意外分开,最后各自成家只能一辈子思念对方。什么脑残导演啊,导出这种剧情来让人难过。”
程江南哭笑不得地来拍她,“放心吧,电影都是假的。”
邬梅梅勾着脑袋点头,眼睛依然很红,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缓解情绪。好久,她才出声,“江南,你和裴景轩真的不可能了么?”
程江南忙碌的手突兀停下,整个人已经呆滞。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你知道我刚刚在看电影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我想,如果你们也这么永远分开了,是不是比电影还凄惨?”
心口,急剧痛了一下,像被人抽去了一根丝。她白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