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知道青棉的想法,许佳柠叹了口气,也不再试图让青棉回到自己的病房里去,只是默默地进屋拿出一件大衣给青棉披上,伸手拉住青棉冰凉的小手。
“走吧,我带你去看他。”
许佳柠说,青棉木然地点点头,紧张的连呼吸都僵硬着。
察觉到青棉的僵硬,许佳柠用力握了握青棉的手,给她一些安慰。
重症监护病房,青棉隔着玻璃,沉默地看着病床上沉睡的男人。
不知道是多重的伤,男人身上,没有被被子盖住的地方都缠满了绷带,就连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都被绷带绕过。
慕斯容闭着眼睛,口鼻上罩着呼吸面罩,胸膛浅浅地起伏,像是随时都会停止一般。
青棉把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像是这样能离病房里那个人更近一点。
为什么。
青棉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难道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吗?
要是知道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就不会答应慕斯容,回到他身边了呢?
自己在慕斯容的心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偷走重要物品那人的女儿?
天后同父异母的姐姐?
青麒的母亲?
还是别的什么,自己在慕斯容心里的地位,已经重要到,让他可以不顾自己生死,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护住自己吗?
青棉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闭上眼睛,又想起了慕斯容扑过来的身影。
男人沉重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却带着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温暖。
许佳柠本以为青棉会情绪激动,因此做好了要强行带走青棉的准备,不过青棉却只是沉默的站在病房外看着慕斯容,一言不发。
这让许佳柠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青棉现在的表现勉强算是比较正常,她还可以接受。
不过随后许佳柠就犯了难,青棉的身体虽然没受伤,但因为受到了惊吓,精神上还是很虚弱,需要大量的休息才能慢慢养足精神。
可是青棉却固执地守在慕斯容病房外面,许佳柠拉她也不走,一言不发的沉默着,眼神却执拗的吓人,像是风中一抹随时会熄灭的飘摇烛火。
许佳柠没办法,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青棉就这么站着,可是就连用青麒说事都不能让青棉移动半步。
“我真是服了你了。”许佳柠悠悠地叹了口气,伸手把什么东西往青棉脑袋上一罩。
什么?
青棉默默地看向许佳柠,不说话,眼神里却总算带了点疑问的情绪。
“我还以为你成石头人了呢。”许佳柠半是埋怨半是放心地说了一句,“这是消毒过的衣服,你进去陪他吧。”
听到许佳柠这句话,青棉眼神渐渐活络起来,脸上也终于情绪地显现出属于活人的温度和情绪。
青棉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像是在微笑,对许佳柠低低地说:“谢谢。”
很久没有喝水,青棉的声音很是沙哑,听得许佳柠一阵心疼,想埋怨罪魁祸首,又不知道该埋怨谁。
埋怨慕斯容吗?
可慕斯容是真真正正救了青棉的姓名,许佳柠有什么理由去责怪慕斯容,让青棉这么担心憔悴呢。
这两个人的事情,看来自己已经没法插手了,许佳柠这么想着,心疼地给青棉递了杯水。
“喝点吧,别让他醒来的时候看见你这个样子,还要为你担心。”
青棉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大门,一步步走向慕斯容。
许佳柠看着青棉瘦弱地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在这里继续守着了。
青棉可以什么都不管了,可她总不能连着青麒和小七一起撒手不管吧。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许佳柠心里嘀咕着。
青棉终于能近距离看到慕斯容了,从来没有想过,第一次见到慕斯容的睡颜,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英挺的眉毛,即使是睡着的时候也神采奕奕,平日里冷冽的双眼一闭上,整个面部的轮廓便柔和了起来,青棉眼神慢慢地划过慕斯容的眉眼,最后落在苍白的薄唇上。
慕斯容伤的很重,脸上几乎褪去了血色,如果不是旁边的心电监控仪还在规律地起伏着,青棉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虚弱的男人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了。
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拂过男人的脸颊,掌心粗粝却温暖的触感,像是男人在耳边低语。
“傻丫头。”
青棉的眼泪滚落下来,滴在毫无表情的脸颊上。
青棉一惊,连忙伸手去擦,在青棉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手指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在慕斯容的病床前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青棉渐渐感觉眼前有些发黑,身子也开始一晃一晃的,几乎要站不稳了。
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还不足以支撑这么长时间的站立,又不想就此回去休息,青棉找来椅子,坐在慕斯容的病床旁边,双手交叠支撑着下巴,正对着男人被绷带缠过的侧颜。
不知怎的,只是看着慕斯容,青棉就觉得一阵阵的心安,暖流自心底涌上,细细密密地包裹住全身。
数着男人长而浓密的睫毛,一阵困意袭上青棉的脑海。
两排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后,一双眼睛缓缓睁开,里面一片清明,像是冬日结冰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