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抬头扫向众人:“累了,便要休息。正如同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是一样的。忍得了一时,难道忍得了一世吗?”
孙绣娘便冷笑道:“谁让你忍一世了?不过是忍一个下午,到晚上便歇息了,难道这都忍不了?这点苦头都吃不了,趁早别做绣活了,改行做别的更容易些!”
以凤瑶的容貌,改行到青楼更容易些。然而话到嘴边,脑中闪过一双冷眼,不知怎的竟说不出来。
幸亏她咽了下去,否则此话一出,只怕又要挨几个巴掌。凤瑶是个好脾气不假,但是不代表就容人欺到头上来。
“你搞清楚,我不是为你做活,而是为公主做活。我做得怎样,自有公主来评断,何处有你指手画脚的份?”凤瑶不耐烦起来,“请出去吧,我要做事了。”
说罢,抬起笔尖蘸了蘸墨汁,凝神在纸上画了起来。
孙绣娘咬着牙,冷哼一声,扭头分开众人出去了。
其他人也都悄悄散了,却是有些魂不守舍。她们,也想午间小憩一下。
人群一散,光线重新射进屋里。唯独,还有两道影子。,凤瑶抬头一看,是闫绣娘和胡绣娘。胡绣娘咬着嘴唇,神情有些不安。
凤瑶便明白了,说道:“你们还有事么?”
胡绣娘鼓了鼓勇气,对凤瑶屈膝一礼:“对不住,我不是故意找你麻烦。”
凤瑶垂着眼睛,瞧着胡绣娘白皙幼嫩的颈后肌肤,微微眯了眯眼睛,慢慢地道:“不碍。”而后彻底低下头,一心设计起来,再也不分神。
胡绣娘犹豫了下,没有再打扰凤瑶,与闫绣娘一起回了做活计的屋子。
凤瑶这一忙,便是到了傍晚。
天即将黑时,胡绣娘进来点了灯,有些欲说还休:“凤绣娘,你歇一歇罢,快用晚饭了。”
凤瑶谢过,说道:“用晚饭时叫我吧。”然后埋头下去,继续画将起来。
灵感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尤其这纸笔都是一次性的,并不似电脑绘图那般,哪里不满意了,可以随时后退或者擦去。用纸笔画出来的图,倘若哪里错了一点,便只能弃之重来。
幸亏是凤瑶这样心性沉稳的,在坏了十数张图样之后,还能够沉下心来继续。
不多时,胡绣娘过来叫凤瑶吃饭。凤瑶搁笔,起身走了出去。坐下之后,便埋头大吃起来。犹如蛮匪一般,下筷如风,卷肉就走。看得其他人愕然不已,连闲话都忘了说。
饭后,凤瑶散步一会儿,回到屋里。屋里点了油灯,却十分黯淡。凤瑶虽然心急图样,却不愿毁了自己的眼睛。稍作收拾,阖眼睡了。
然而,脑中却一片清明。不知此时,豆豆跟三花在一起,睡得可安稳?俊雅的小脸儿,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软糯糯的声音,一举一动,浮现在凤瑶的脑中。辗转反侧,恨不得插翅飞回去。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后,凤瑶铺纸研墨,继续画图。谁知,才拿起笔,便听青儿的声音急急想起来:“凤绣娘可在?救命!”凤瑶搁笔,走了出去。只见满脸都是泪,衣裳头饰都乱了,显然一路跑得急了。
“发生何事?”凤瑶问道。
其他绣娘们也都走出来,诧异地看向院子里的青儿。
青儿满脸泪痕,眼睛都哭得肿了,却是什么也顾不得说,拉了凤瑶的手便往外走:“你快跟我走!”
凤瑶眼尖地瞧见她的手背上印着一条新鲜的鞭痕,不由得瞳孔缩了缩,却是站定未动:“你把话说清楚了。”
非是凤瑶冷漠,而是她现在自身难保,在这没有什么根基的宫中,得罪任何人都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虽然有慕容钰,但是凤瑶有自己的骄傲,并且慕容钰身份特殊,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青儿拉凤瑶不动,不由得急了,眼泪扑簌簌地淌了满脸:“菊儿惹了公主,公主要打死她,求凤绣娘救救菊儿!”
凤瑶不由挑眉。
青儿见凤瑶不为所动,哭得更加厉害了:“凤绣娘,求求你,救一救菊儿罢。公主最听你的,我也是没有别的法子,菊儿已经快被打死了,求求你了。”
青儿不过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这一番哭得甚是可怜,也叫凤瑶心里一软。
明哲保身,还是救人一命?凤瑶心里挣扎起来。
她还有心肝宝贝小豆豆要养大,她还有凤栩阁未开起来,她还有仇没有报。如果今日去了,惹下祸事,那些珍贵的东西此生就与她无缘了。可是如果不去,菊儿便有可能被慕容熙儿打死,日后想起此事,心中难以释怀。
顿了顿,凤瑶咬了咬牙:“我跟你走!”她只是可能惹下祸事而已,并不一定就那么糟糕。而菊儿却是即刻就有性命之危,凤瑶并不希望将来的时候,豆豆发现他娘亲明明有机会救下一个小姐姐,却是袖手旁观,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