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书闻言,却是怔了一下。片刻后,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不过是一名民妇而已,居然叫这许多巨头都不喜,可也算得本事。”言罢,竟是站起身来,道:“我倒要瞧瞧,他们这些巨头,竟要把一名民妇吃了不成?”
凤太傅望着孙尚书起身离去的背影,缩在袖中的双手,不由得又颤抖起来。此刻因为身边没了人,不必用力压抑着,竟然颤抖得十分剧烈。
他抬头看向最前方的那个身姿纤细的女子,生得与他的夫人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孔,心中直是又酸又涩,又苦又辛,又有一缕淡淡的欣慰。
当年,凤太傅派人将长女送出府,原是为了保她性命。等过了那阵子,他再叫人去寻,才发现她竟然失踪了。当年抱着她离去的下人,被问责起来,竟是一头撞上柱子自尽了,直到死也没透露半丝消息。
凤太傅那时以为,这个女儿必然是没了,一时心中怅然难言。有时候也会想,兴许他的女儿福大命大,并没有死去呢?抱着这丝希望,他才敢于面对凤夫人,敢于面对那个顶替了他的女儿,享受荣华富贵的孩子。
可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见到女儿的一天!凤太傅毫不怀疑,凤瑶就是他的女儿。一来,她生得与凤夫人有五六分相似;二来,她偏偏什么也不姓,就只姓凤;三来,这是凤太傅的直觉,她就是他的女儿!
失踪了十九年的女儿,乍一出现,却是在这等场合,直叫凤太傅竟有些措手不及。然而他此时是不好出面的,便想办法怂恿了孙尚书给她解围。心中暗想,女儿,你一定没事才好!
且说因着凤瑶的一句“她抢了我男人,我打她是轻的”,惹来众人纷纷喧哗。
皇后扫视了众人一圈,目中有些得意,看向皇上说道:“皇上,便是这粗鄙妇人,蛊惑了熙儿。皇上已知她是如此不讲理之人,又何必叫她在这里污了大家的眼?”
“怎么是凤氏污了大家的眼?凤氏却是做错了什么?”慕容熙儿抓着皇帝的手臂,只是不依:“父皇不惩罚做坏事的人,却要惩罚被辜负的人,却是何道理?”
皇帝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只听皇后训斥道:“熙儿!休要没大没小,不分场合!此处不是你胡闹之处,快些退下!”
慕容熙儿扬头只道:“敢问母后,熙儿何曾胡闹?不知熙儿到底说错什么?凤氏不该嫁给沈云志?不该给沈云志生孩子?不该做牛做马伺候沈云志的老父老母,又没日没夜地做绣活换银钱供沈云志读书?”
这一番反问,直叫皇后张口结舌起来。
皇后之所以针对慕容熙儿,除却一些隐蔽的小心思之外,还有着更深一层的思量。对此,慕容熙儿也是心知肚明。那便是因为,徐贵妃及徐家并未站在太子的一派,竟是中立派。
皇后怕徐家转而站在三皇子慕容平的身后,故而要敲打敲打徐家。徐贵妃位高权重,又不好惹,皇后想敲打却不一定听得见响。也只有慕容熙儿年纪轻轻,又没出嫁,许多事情都捏在皇后的手中,有了叫皇后捏着的小把柄。
“熙儿,不可无礼。”皇帝不由得训斥道。他再宠爱慕容熙儿,那也是在私下里。当着朝中众臣的面,如果慕容熙儿顶撞了皇后,皇帝也是不能容忍的。
都怪那小农妇凤氏,竟然惹出这样一场乱子。皇帝很是不悦,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朕便做出以下判决——因着凤氏无故殴打苏氏面孔,故而由苏氏依数打还回来。作为沈爱卿的下堂妻,凤氏孕育沈家血脉有功,便接回沈府去罢。”说罢,看向臣子中间的沈云志,问道:“沈爱卿,你有何异议?”却是压根看也不看向凤瑶。
沈云志闻言,却是喜上眉梢,连忙跪地谢恩:“谢皇上恩典。”
凤瑶居然能够混到这一步,得到慕容熙儿的青睐,是沈云志所没想到的。而休妻弃子的这件事,居然有朝一日捅到御前,且是当着无数朝中大臣的面,更是沈云志所预料不及。
就在方才,沈云志回过神后,听到身边的指指点点,已然是冷汗淋漓。他虽然得圣上眷宠,得太子重用,然而这件事着实是污点。如果皇上或太子对他但凡有一丝的不满,日后在朝中必然难以混下去。
谁知,皇上竟然对他如此眷顾,不由得大为感激。
“来人,捉住凤氏!”只见沈云志无异议,皇上便一招手,令人按住凤瑶,由苏玲珑行刑。毕竟,苏玲珑可是苏丞相的女儿,如果皇帝今日不给她出口气,只怕苏丞相便要不满了。
慕容熙儿没有料到,素来疼爱她的皇帝,居然是如此罔顾是非。一阵瞠目结舌后,怒道:“谁敢?!”
“熙儿住口!”徐贵妃心头一跳,走过去一只手捂住她的嘴,抱着不让她乱动。心中是恨极了凤瑶,不过就是一个民妇而已,居然哄得她的熙儿触怒圣颜,当真该死!
此刻,赵子萱和吴明锦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无比气恼。然而她们不过是三名女子,就连慕容熙儿都被按住了,她们又能如何?赵子萱甚至急得唇边都咬出深深的齿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