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鸡,往灶边去了,口里咕哝道:“那孩子昏迷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咽下去?还得大火煮了,煮得烂烂的,肉都化在汤里,他就能吃了。”
话音落下,屋里头,昏迷中的少年,眼珠子转了一下。
暮色四合,天光逐渐暗淡下来。阵阵晚风吹过,带来一丝沁爽的清凉。篱笆小院里,飘满了浓郁的香气。山鸡炖蘑菇,采取纯天然生长的野鸡,雨后新鲜冒出的蘑菇,在大铁锅里咕嘟着,经过大火的烘焙,成就绝妙的经典。
“阿鸢,你可真是有福气,这样肥硕的山鸡,人家也舍得给你。”李氏抓过一把干柴火,往锅底下塞去,口里感慨道。先是进城被人家看上做账房,又是采蘑菇被送山鸡,李氏只觉得,小孙女儿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屠飞鸢端着一只碗,从屋里出来,说道:“他猎得多,不差这一个。本来我不想要的,想着咱们家有个病号,正好拿来炖了,给他补一补身子。”
碗里,恰是昨天炖的猪肉。屠飞鸢盛了满满一大碗,说道:“奶奶,这只鸡都给那小子留着吧,咱们吃这个。”说完,轻哼一声,“这回看您再说我小气?”
李氏不由呵呵笑道:“不小气,咱们家阿鸢才不小气,阿鸢最大方端庄了,是个顶好的姑娘。”
“那是。”屠飞鸢没羞没臊地自夸道。揭开锅盖,拿起一只筷子,对准鸡身插了两下,只见轻轻松松就插透了,便道:“鸡炖好了,可以出锅了。”
李氏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道:“我来。”一边把炖好的鸡盛出来,一边说道:“也不知道那孩子何时能醒?若是他不醒,便只能搁在锅里给他煨着了。”
“我去看看去。”搬了小木凳,坐在门口修理锄头的屠老汉,起身说道。
屠飞鸢往那边瞧了一眼,说道:“你们别担心。他面对老虎和狼都能活下来,又岂会有事?该醒的时候便醒了。”一边说着,一边把贴在锅沿的饼子揭下来。只见杂面饼子,被烤得一面焦黄酥脆,一边柔软蓬松,上面挂了一点油光,香喷喷的,一闻便让人流口水。
捡的蘑菇还剩一些,屠飞鸢洗了切好,打算跟肉一起炒一炒。谁知,还没动,便听到屋里传来屠老汉的声音:“孩子,你醒了?”
“哎哟,醒了?”李氏连忙起身,往屋里快走过去。
屠飞鸢的眉头挑了挑,也放下筐子,往屋里走去。
天色尚未完全黑透,模糊的光线透过窗子,照在一张狭窄的小床上。身形单薄的少年,平平躺在床上。一双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漆黑如墨,好似浸在水中的黑曜石,清凌凌的。微微扭头,朝床头看过来。
“孩子,你醒了?”李氏走过去,挤过屠老汉,站在床边,弯下腰,蔼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若哪里不舒服,奶奶去叫大夫?”
话音落下,便见少年的眼睛眨了眨,方才清凌凌的模样顿时不见了,变得湿漉漉的,好似无辜的小鹿。漆黑秀美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张开口,说道:“我疼。”
这一声儿,犹如玉石相击,清脆悦耳,又带着两分娇气,尾音婉转不休。李氏听罢,直是心肝儿都拧成一团,连忙道:“好孩子,你身上有伤,可不就疼吗?”
站在旁边的屠飞鸢,看着少年,皱了皱眉头。
“孩子,你家是哪儿的?你在我家躺了一天了,你家里人该着急了。你说个地方,我们叫人通知你家里。”屠老汉说道。
少年听罢,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丝茫然:“家?”
“是啊,孩子,你家是哪儿的?”李氏也问道。
少年只是满眼茫然,又带着三分无辜,看着李氏和屠老汉,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只是不说话。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李氏见他久久不答,便换了个问题问道。
少年眨着湿漉漉的眼睛,仍旧满脸茫然:“我叫什么名字?”
“是啊,孩子,你叫什么?”看着少年一脸茫然的样子,李氏不由得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