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如今顶着一身女装,眉眼也都被她描成了少女的模样,料荣氏看不出什么来。且叫她抢去,屠飞鸢就不信了,荣氏能从阿容的手里抢出一块肉来?
荣氏气冲冲地走到门前,伸手推开门。抬脚刚要往里走,蓦地一道影子飞快闪过,随即抬手捂住嘴巴痛叫起来:“啊呀!”
“啪嗒!”这时,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掉在地上。屠飞鸢低头一看,一块啃得干干净净的,舔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一丝儿肉也没有的骨头躺在荣氏的脚下。
“我的牙!”荣氏痛苦地叫着,松开捂着嘴巴的手,只见手心里躺着一滩血迹,中间是一颗发黄的门牙。
屠飞鸢似笑非笑:“忘了告诉二婶,孟家小姐是练过功夫的。而且,她的脾气不太好。”
荣氏横行半辈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红了眼睛,也不管大小姐不大小姐的,抬脚就冲进去:“你赔我的牙!”
才走进去两步,便见床上坐着一个身影,秀眉弯弯,肌肤如桃花般粉嫩,竟比花儿还要晶莹剔透上几分。唇瓣鲜艳,唇形美好,姿容绝丽,当真是天下难见的大美人。而她的身上,穿着崭新的绸缎衣裳,如水儿般光滑,真如养在金堆玉堆里长大的人儿。
而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则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寒光。冷飕飕的,看着人的神情,与看着一只鸡、一只鸭没有区别,仿佛伸手就能拧死。荣氏不禁顿住脚步,身子如虾子一般蜷了起来,唯唯诺诺地道:“孟小姐,我……”
“滚!”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只见一只素白的手,按着盛肉的盆子,纤细的身子微微前倾,眼中的寒光令人不敢直视。
荣氏心底一颤,连忙朝后退去:“既然这是孟小姐要吃的,我就不要了。可气黑妞子事先不告诉我,否则,我若知道这肉是给孟小姐吃的,根本不敢来要的。”说着,退出门外,狠狠瞪了一眼屠飞鸢:“都怪你!害我冲撞了孟小姐!”
屠飞鸢勾起唇角,冷嘲道:“二婶还要吃肉吗?”
“没安好心的死丫头,想害我得罪孟小姐,你的心咋这么奸呢?”荣氏气愤地骂道,又抬手去打屠飞鸢。屠飞鸢哪里会叫她打到,侧身一躲便躲过去了。荣氏一下子打了个空,更没好气,低声恶狠狠说道:“你等着瞧!”
孟小姐总要走的,到那时候,看屠飞鸢还怎么硬气?荣氏攥着被打落的牙齿,疼得嘶嘶直吸气,恨恨看了一眼,扭头走了。
“哎哟,这个荣氏,早晚有一****要给她气死!”李氏坐在屋里,又生气又无奈地说道。
屠老汉抬了抬眼皮,又垂了下去:“你气什么?她今天过来,捞什么好处了?”
李氏一想,不由愣住了。似乎,荣氏这回来,当真一丝儿好处都没得到?心里痛快起来:“该!这样的人,就该狠狠地打!”说完,又不由夸赞起来,“咱们家阿鸢就是聪明,什么话都能想起来,连吃人虻都能编出来,叫荣氏挨了打还谢她。老头子,你说阿鸢咋这么聪明呢?”
屠老汉低声笑了一下:“还能为啥?还不因为她是大海的闺女?”
“就是,因为她是咱家大海的闺女。”李氏骄傲地道。
隔壁屋里,屠飞鸢走到床前,低头看着阿容:“吃了几块了?”
刚才阿容打荣氏的骨头,没有别的出处,只能是方才屠飞鸢为了躲荣氏,端过来的一盆羊肉中的一块。被阿容啃了,剩下的骨头当做了武器。
“一块。”阿容眨巴着眼睛,一只手捂住了肚子,“我好饿,我忍不住了,就吃了一块。”
搁在从前,屠飞鸢定要打他一巴掌。然而,想起沐神医的“诅咒”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端起盆子出去了。
屠飞鸢端着盆子,走到堂屋里,拨出来一碗,又端着剩下的回到阿容屋里。
“吃吧。”屠飞鸢把盆端到床上,“吃干净点,每一块都跟方才你砸荣氏的那块骨头一样,不能有一丝儿肉留在上面,知道吗?”
“嗯。”阿容点点头,眼睛有些发亮:“这些真的都给我吃吗?”
屠飞鸢点头:“都给你吃。吃完好好养伤,听见没?”
“嗯。”阿容点点头,抱着盆子,好不高兴。
屠飞鸢伸手把他几乎掉近盆里的衣袖捞出来:“你身上的这件衣裳,不能有半点油星,脏一点儿,就扣你一块肉,懂不懂?”
“好。”阿容坐起身,低头认真挽起袖口。挽到手肘还不够,径直撸到了膀子上,露出两条白生生的手臂,然后抬起脸,一副求夸奖的模样看向屠飞鸢。
屠飞鸢把眼睛一瞪:“老实吃饭!”再用那种幼犬似的的眼神看她,她就把他宰了炖锅里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