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虽然喜欢李氏拿着梳子在他的发间耙过,传来的麻酥酥的感觉,但是李氏心情不好,他看得出来,便乖巧点头:“好。”
李氏给阿容梳着头发,口里问道:“阿鸢哪,他的伤都好了,还要扮孟家小姐多久?”
“今天就不扮了。”屠飞鸢一边往锅底下填柴火,一边说道。
之前给他扮成大家小姐,一来是为了躲避捉他的人,二来他受着伤,有伤做借口,躲起来不见人却是便宜。如今既然好了,料得没人捉得住他,再扮下去却不必了。
李氏听了,手中的动作便停下来:“哎哟,那我是继续给他梳头发呢,还是就打住了?”
她倒是喜欢给阿容打扮,他长得俊,把他打扮成漂亮的姑娘,着实有成就感。只不过,想了想,李氏把他的辫子打散了:“那就不梳了。咱们家阿容,还是原来那样好看。”
阿容生得好,往他脸上涂脂抹粉描眉,就是损他的颜色。每到晚上,给他擦脸的时候,见到他原本的那张脸庞,李氏都觉得可惜。
“奶奶,我害羞了。”阿容仰起头来,眨着眼睛,看着李氏说道。
李氏愣了一下,随即忍俊不禁:“你害羞了?怎么害羞了?脸都没红,害羞什么了?”
“你夸我,我害羞了。”阿容仰着头说道。
“好,好,你害羞了。”李氏听着他娇娇的声音,沉重的心情也不禁轻快一分,给他梳了一个男子发式,一边口里说道:“阿鸢啊,你都教的阿容什么啊?半懂不懂的,害羞不害羞都不知道,说出来真笑人。”
屠飞鸢心里暗道,他真半懂不懂吗?他那样聪明的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这样简单的事情怎么会不懂?只怕是故意装得不懂,哄李氏开心的。口里却道:“我知道了,等我得闲了再教他。”
不多时,屠飞鸢烧好了早饭,端到桌上。一家人吃过早饭,屠老汉和李氏便出了门,往屠大河家去了。屠飞鸢收拾了碗筷,来到阿容的屋里:“你画的画儿呢?”
阿容跟在后面走进来,把画儿拿出来,递给她:“给你。”
屠飞鸢接过来一看,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只见这张画像,比昨日在沙土上看见的更精致了三分。轮廓细腻,脸庞的细微处也都处理得精细。就连睫毛的长度、密度都画得十分精确。
“这是什么?”屠飞鸢指着人物画像的眉心一点圆圆黑迹,“是你不小心落的墨,还是生了一颗痣?”
“一颗痣。”阿容答道。
“什么颜色?”屠飞鸢又问。
“红色的。”阿容说道。
屠飞鸢点了点头,继续观察人物画像。未几,又指着女子鬓侧的一朵花,问道:“这朵花是什么样的?绢花?鲜花?什么颜色?”
阿容把其他地方都画得十分精致,唯独这朵花,只用细线简单勾勒出来,也未上色,缺乏立体感,仿佛铁丝拧出来的花架子,别样的突兀。
“透明的。”阿容说道,“没有颜色。是鲜花,有香味。”
“哪有鲜花是透明的?你莫不是看错了吧?”屠飞鸢怀疑地道。
阿容摇头:“没有。就是透明的。”说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屠飞鸢的面孔,满是希冀。
“别看了,我尽量帮你找。”屠飞鸢卷起画儿,没好气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我上工去了,你在家待着,爷爷奶奶如果有什么吩咐,你就老实听着,知道了吗?”
阿容向前一步:“我跟你进城。”
“跟我进城干什么?”屠飞鸢瞪他道。
阿容道:“买衣裳。”他指了指身上打了补丁的青灰色麻布衣裳,娇娇的声音说道:“你说过的,我乖乖的,就带我买衣裳。”
李氏给他梳了男子的发式,他自然不能穿沐神医给的女子衣裳了,便换上了之前屠老汉匀给他的一套旧衣裳。打了几处补丁,青灰色的,很不好看。并且麻布贴在身上的触感,哪里比得上绸缎?因此百般嫌弃,便想起这茬来。
“今天不方便。”屠飞鸢说道,“你跟我说,买什么颜色的,我给你买回来。或者等明日,我跟吕先生请一天假,带你进城卖。你觉得怎么样?”
阿容闻言,眼中有些失望:“我等明天。”他穿的衣裳,他要自己挑。
“那我走了。”屠飞鸢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阿容上前一步,又拉住她的衣裳:“我能出去吗?”
“你想干什么去?”屠飞鸢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