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饱没?”屠飞鸢扭头问道。
阿容犹豫了下。
屠飞鸢便知道他没吃饱。皱了皱眉,低声又问:“你吃了几分饱了?还饿得难受么?”
“不难受了。”阿容道,蹲在地上力度恰好地给她捶背。
屠飞鸢顿了顿,说道:“明天带你去干娘家,吃一顿饱的。”
“嗯!”阿容闻言,漆黑清亮的眸子,带着一抹欢快与期待。
屠飞鸢不由得想起李氏的话:“阿容该不会是个妖怪吧?”他就算是个妖怪,也是天下间最单纯的小妖怪。脑中浮现阿容替她受苦的模样,心中一软,也是天下间最傻的小妖怪。
晚饭时,侍卫们冲着屠飞鸢喊道:“屠姑娘,你答应我们的酒呢?”
“这就给你们拿。”屠飞鸢笑道。转身进屋,端了两只碗出来。
还没走近,院子里便飘了一股清甜的酒香气,齐晖忍不住说道:“屠姑娘,这是什么酒,我们从前怎么没见过?”
“这叫葡萄酒,你们从前没吃过,因为它才刚刚问世。”屠飞鸢笑道,把两只碗递过去,“我就酿了少许,并不多,只能分给你们这些。若还想喝,等我再酿出来,请你们喝个痛快。”
齐晖接过一碗,先递给斐仁烈,又接过一碗,自己喝了一小口。顿时,眼睛亮了:“好!”
闻着清甜,入口火辣,入喉却滋润。咽下肚里,也不觉得烧。
“红色的酒!”其他人凑过来,催促齐晖:“你快喝,我们还等着呢。”只见齐晖仰头要喝,又按住他的手,唯恐他喝多了,其他人没得喝。
齐晖喝了两小口,意犹未尽。扭过头,走到斐仁烈身边:“大人,味道怎么样?”
谁知,斐仁烈却不理他,走到屠飞鸢身边:“屠姑娘,可否求一小壶酒?”
屠飞鸢微微一讶:“当然可以。敢问王爷作何用途?”
“我进宫献给母妃。”斐仁烈说道。
屠飞鸢感谢他亲自带侍卫保护自己,听到这样的要求,自无不应:“王爷何时要?”
“明早。”斐仁烈说道。
屠飞鸢点点头:“我现在就给王爷去装。”走到屋里,倒了一斤酒出来,递给斐仁烈:“这酒虽然不辣,却有些后劲,饮的多了,难免头痛不适。”
“我记住了。”斐仁烈点点头。垂下眼睛,俯视身前的小姑娘。她才到他胸口,软软嫩嫩,好似一团会走路的豆花。忽然,又渴烧起来。连忙收回视线,托着酒罐回了营帐。
屠飞鸢走回桌边,准备吃饭,阿容扯了扯她的衣角:“阿鸢,我也要喝。”
“你喝什么?”屠飞鸢挑了挑眉,拿起筷子。
阿容继续扯她袖子:“他们都喝了,就我没喝。”
“爷爷奶奶也没喝呢。”屠飞鸢道,吃饭不理他。
阿容抬头看了一眼屠老汉和李氏,说道:“爷爷、奶奶和我也要喝。”见屠飞鸢不理他,又说道:“你说要锻炼我的酒量,要我千斤不倒。”
屠老汉一听,呵呵笑了:“什么千斤不倒?那叫千杯不醉。”
“只怕呀,阿容真能‘千斤不倒’。”李氏看了阿容一眼,将下午阿容一连吃了两百斤肉的事,对屠老汉说出来,“老头子,你说,他真的不是妖怪吗?”
李氏自以为声音很小,其实阿容听得清楚,睫毛颤了颤,默默松开屠飞鸢的袖子,低头喝起汤来。
“我说过了,阿容不是妖怪!”屠飞鸢一摔筷子,起身往屋里走去。
李氏愣了一下,有些尴尬。
“就算是妖怪,阿容也是最好看的小妖怪。”屠老汉呵呵一笑,伸出手来,拍了拍阿容的脑袋,“好孩子,多吃点,吃得胖胖的,跟阿鸢似的。刮大风的时候,就不怕你被刮走了。”
阿容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屠老汉,娇娇地道:“我会吃胖的,爷爷。”
“阿鸢生气了?”李氏有些担忧地看向屋里。
屠老汉看着老妻,脸上只是笑,不训斥也不安慰。
就在李氏纠结时,屠飞鸢走出来了,手里端着一只碗。随着她走近,一股清甜的酒香传来,屠老汉的脸上笑得更开了,接过屠飞鸢手里的碗:“先叫爷爷尝尝。”
屠老汉不是酒鬼,却也好酒。十几年不曾饮过了,是因为舍不得花钱。哪怕两文钱,就能饮一大碗黄浊酒解馋。
“爷爷,这酒有后劲,可不要喝多。”屠飞鸢说道。
屠老汉点头:“知道,知道。”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满脸的老褶都舒展开来,“真怀念。”
当年,屠大海还没进京做官时,常常做工补贴家里,也隔三差五给他带些小酒。虽然不多,却都是好酒,爷俩坐在院子里,喝着小酒,虽不怎么说话,也觉着亲密。后来屠大海进京做官,回来得少了,虽然还有酒喝,却不是那种滋味儿了。
再后来,屠大海失踪,只留下一个闺女。生计艰难,屠老汉就没喝过了。此时,又尝到酒的滋味儿,别提多开心了。忍不住又连连喝了两口,才放下碗,长舒一口气:“痛快!”
“我也尝尝。”李氏一早就闻着酒香,有些馋了。接过屠老汉手里的碗,喝了一口,立刻皱起眉头:“闻着甜,不还是酒吗?辣的很,不喜欢。”将碗递给了阿容。
阿容终于拿到酒,双手捧着碗,眯眼笑了起来。喝了一口,又一口。不多久,碗里的酒就见了底。
“好喝吗?”屠飞鸢的眼底带着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