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纷纷扑向垛口,但有城墙的阻挡,人多了反而施展不开,人数上的优势根本不能转化为有效战斗力,后面的士兵根本帮不上忙,甚至连蒙古人的影子都见不到。
不过人多也有一样好处,喊杀声越大,士兵们越没用时间思考,也就没有了恐惧,就像是打群架,前面有人顶着,后面的人看不清形势,只管向前冲,反正最危险的人不是自己。
蒙古人接近垛口的时候,基本上是一对二,甚至是一对一与西宁军单挑。
这些自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即使放弃骑射,战斗力依然超出西宁兵的想象。
僵持了不到一刻钟,中路的进攻出了状况,一名蒙古士兵,也许是他们的十夫长,尽管双脚站在藤条绑缚的木梯上十分不牢靠,尽管只是从垛口露出上半身,尽管面对的是垛口左右两名西宁士兵,他还是将对手杀得节节败退。
趁着对手后退留下的一刹那空隙,他右手持刀,左手扶住女儿墙,纵身一跃,上了城头。
周宾一看形式危急,赶紧撤下守城的士兵,让后面处于预备状态的那个小旗顶上去,口中大叫:“协同作战!”
这个小旗早就做好了出战的准备,十一般兵器已经在手心中握得发烫,小旗官一声令下,十一人呈弧形队列扑向垛口。
垛口的那名蒙古士兵并没有主动出击,他只是用身子护住垛口,不让西宁军靠近,这时,又有一名蒙古士兵攀上城头,两人并肩而立,双腿微曲,两手张开,右手的弯刀在日光的照射下发出清冷的寒光。
他们在等待,也许是等待西宁军靠得更近些,也许是等待更多的蒙古人攀上城头。
但城头上的西宁士兵没有等待,他们知道,时间越长,攀上城头的蒙古士兵就会越多,清理起来就会越困难。
站在后面的周宾,此时已经紧张到极点,右手不知觉搭上腰间的刀柄,如果不能将这两名蒙古士兵赶下城头,防线极有可能在蒙古人的第一波进攻中就会土崩瓦解。
如果占据地利上的优势,尚不能抵挡蒙古人的攻势,那在城内的白刃战……他想都不敢想了,难道蒙古人真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难道自己的士兵真的不堪一击?
如果是以前的西宁卫,周宾绝对没有守城的信心,哪怕再给他增加两百士兵,但西宁变了天之后,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士兵们也能严格训练,难道这些时间的汗珠都是白流了?
不,他绝对不相信。
虽然士兵们并没在战场历练过,但如果这么容易就被蒙古人破城了,他实在不甘心。
这时候,他倒是没想到,一旦城破,自己和这些士兵怎么办,城内那些信任他们的百姓又怎么办,如果不能守住三角城,他和他的兄弟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废物,再不用白白浪费粮食了。
就在周宾浮想联翩的时候,西宁军已经扑上去了,一片叫喊声中,砍、劈、刺、点,刀光剑影,杂乱却又齐整,完全是按照平日训练的招式。
在小旗官的呼喊下,士兵们全部放弃了守卫,他们手中的兵器,清一色的是进攻,不成功便成仁,蒙古人攻上了城头,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两名蒙古士兵似乎愣了一下,他们同样没有后退,反而并肩迎了上来。
双方对决,在这一刻,战斗力、武功、人数、兵器的种类等等,已经没有了意义,双方比拼的只是本能:勇气,信心以及对死亡的漠视!
“叮……叮……哧……”
金属相互撞击后,又刺透各种盔甲,穿透皮肉。
双方的士兵都是攻多守少,特别是西宁军,几乎完全放弃了防守,这样的比拼,受伤的情况自然免不了,这是战场,不是武士的对决,伤亡本就在所难免。
一柄弯刀砍中西宁兵的颈脖,动脉破裂,鲜血像是暗红色的软剑,立即向着侧上方狂喷,将“罪魁祸首”喷得满脸是血,那受伤的士兵用手捂住创口,想要止血,但血液还是顺着他们的手指流到臂弯,又“吧嗒吧嗒”地坠地。
另有四名士兵受伤,所幸并不严重,只是创口上冒出血丝。
两名蒙古士兵无一幸免,肩、胸、腹,甚至后背上都是血迹,不过他们并没有倒下,受伤应该不会太过严重。
并没有人理会那受伤倒地的西宁兵,双方又开始了下一回合的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