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孟萋萋回京便没见过她。
恰好等到晚上盛嘉彦回来,孟萋萋便问他陆三娘的去向。
盛嘉彦不动声色看她一眼,拿起手边的一本书:“她不愿入宫被拘束,我便放她走了。”
孟萋萋眨眨眼,狐疑道:“真的?三娘无亲无故,从最开始就跟着你。当初在王府时被人处处打压的艰难时刻她都没有抛弃我们,为什么现在却要走了。”
“别问了,”盛嘉彦将书一合:“你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
“没什么——”孟萋萋想到赵嫣然的请求,便道:“赵嫣然你还记不记得?今天她来找我了,说想出宫。你如果一直不准备给她名分,不如将她放出宫去求良人吧。”
出乎意料的,盛嘉彦皱紧眉头:“是她跟你提起了陆三娘的事?”
还未等孟萋萋说话呢,他便立即又道:“赵嫣然不能放出宫。”
“为什么!?”他少有这种态度强势的时候,孟萋萋紧追不放的问:“你既不理她,又不给她名分,晾着她在那里一日又一日的蹉跎年华吗?”
盛嘉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总之,她这个人不能放出宫,哪怕死在宫里。”
孟萋萋气鼓鼓的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即气道:“你如果舍不得她,明天就给她一个名分算了!收进后宫省的我每日来烦你!”
盛嘉彦不理她的气话,自顾自的看书。孟萋萋气极,上去抽掉他手中的书卷。
“放肆!”盛嘉彦几乎是下意识的凶了一句。
孟萋萋冷笑连连:“好好好,你现在是皇帝,我是奴婢。我放肆,我该死。我不该左右皇上的想法,是我错了!”
说罢,她甩袖转身就走。
盛嘉彦伸手去拽,被她躲开。
殿内目睹了这一切的宫婢纷纷低头不敢作声,盛嘉彦头疼的按了按眉心。
“还不去追!看好她。”
“是……”宫婢们纷纷追了出去。
他们走后,盛嘉彦当下便传了莫春风来。
莫春风嘻嘻哈哈的进门,瞧见脸上乌云密布的盛嘉彦后收敛了神色:“怎么了皇上。”
盛嘉彦眉目冷峻吩咐道:“去接张文伯入宫,我不能再等了。”
莫春风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盛嘉彦脸色凝重,只好当夜快马加鞭的出了宫,往张阁老家中而去。
第二日朝中却出了大事,有人密信发往各大臣家中,信中言之凿凿的说明了当年名扬天下的孟府是如何通敌叛国,串通宫中贵妃借天象的名义欺骗先皇。最重要的是,孟府的遗孤就在宫中,信中矛头直指孟萋萋。大臣们联名奏请,逼盛嘉彦将孟萋萋处以重罚,安慰先皇在天之灵。
盛嘉彦极力压下众议,只说要将此事彻底调查清楚。
他在那厢等着莫春风带着张文伯回来,可莫春风却是一个人回来的。
“皇上!”莫春风怔怔道:“我去的时候,张阁老已经过世了。”
盛嘉彦按紧眉心,所有的事在突然之间偏离了他的控制范围。
为保孟萋萋,他只得将孟萋萋先关在皇后居住的凤仪宫内。
孟萋萋犹记得凤仪宫的宫门阖上,殿门落锁的那一声寂落的声响。
她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院中东风刀子似的刮过,她裙摆在风中无力地扬着。
当年杀害她全族老小的凶手还未找到,如今孟家又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想必他很头疼吧……
现在他是皇帝了,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孟萋萋脸上传来一阵冰凉,雪花从天上飞扬而下。
今年的初雪如鹅毛似,掺在寒风中,冰凌子扑腾在人脸上沙沙的疼。
“姐姐……”殿门外传来赵嫣然小声的呼唤。
孟萋萋上前两步,隔着门道:“你让我帮你问的事,我问了……他不准备放你出宫,兴许再过几日便会给你名分,你回去准备吧。不要再来我这里了,现在这时候跟我牵上关系着实不好。”
赵嫣然似是在低低的哭泣:“姐姐你要照顾好自己,其实我刚刚才知道三娘去了哪儿。皇上早在登基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将她处死了……现在她的坟正埋在京城外的后山里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