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一行人这时候归来,并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加入到了收集物资的行列。当然,苏欣孜、聂寒沙几位伤员自然是不易外出的,他能各自将伤口包扎一下,然后回到各自帐篷中静养。
夜深之后,苏柒垒才带着最后一队蛮人归来,他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眼里却依旧有着兴奋地光芒。
“苏将军。”张继迎了上去,“令爱已经回来了。”
苏柒垒点点头,顾不得满身的疲惫,翻身下马,问道:“他们可还好?”
“大家受了些伤。”张继顿了顿说道:“伤的有些重。”
苏柒垒牵着马缰绳的手顿了顿,将马缰绳交给旁边的亲兵,大步朝着苏欣孜的帐篷走去。
来到帐篷外,苏柒垒先定了定神,这才拉开帐篷门帘,只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帐篷内还有另外一个人——王维赫。
当然,那种被长辈撞破羞羞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王维赫来这里,也只是照顾苏欣孜。
苏欣孜之前为了给王维赫争取时间,被蒙巴一下打出几丈远,左手臂骨折,也受了不轻的内伤。而王维赫虽然后来跟蒙巴打的剧烈,却因为有着神奇的伏坤剑术护体,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
他之所以会那般虚弱,是因为消耗了太多的生机和脉力,尤其是最后那一招平天下,一剑即出,周围一里范围内万物皆化作岩石。这一招威力极大,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算是禁招。以至于从闽山那里借来的生机脉力都不够用,还花费了他自身的生机,这才使他从一个青年人,变作了现在这副模样。
给苏欣孜包扎好手臂伤处,两人随意闲聊一些过去的趣事,刻意避开了这次的惨烈一战,但王维赫就在眼前,苏欣孜看着他鬓角白发,还有那刹那间苍老了的容颜,心里堵堵的,连呼吸都觉得有些不畅快,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帐内是点着一盏昏暗油灯的,苏柒垒看着两人相对而坐,没有在意那么多,走进帐内后,也是一眼就看出了王维赫的不同。
他脸色一僵,又看了看自己女儿脸上如论如何掩饰,都遮掩不去的哀伤,已经猜出了大概,心里一沉。
“王维赫,这次做的不错。”沉默了一会儿,苏柒垒开口道。
王维赫只是挠挠头笑了笑,这般懵懂青年人才会做的事,配合上他那与实际年龄不符的容颜,看起来格外刺眼。
苏欣孜眼角泪水滑落,她飞快偏过了头,悄悄擦掉。
“这一战赢了,大胜,你们功不可没……”苏柒垒说出这话,却停了下来,他看着自己女儿眼角的泪痕,还有王维赫那看似平静的脸庞,白日里的兴奋一扫而空。
“明日你们离开吧。”苏柒垒轻叹一口气说道:“蛮人大部已经被剿灭,这里用不到你们了,而且你们已经做的够多,不如离去。”
“什么……”王维赫有些转不过弯来。
“带着欣孜走吧。”苏柒垒伸手拍了拍王维赫的肩膀,“你为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我都看在眼里,我很满意。”
“打仗归根结底是男人的事,我不能把自己女儿一辈子押在这里。你带欣孜离开,无论北伐成败,都不要回来。”
“我不走。”苏欣孜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说道:“蛮人大部被剿灭?别自欺欺人了!大隋不同于我大梁,他们生自穷山恶水,全民皆可为军,冰原之上最善战的寒水族、西部妖域附近最凶狠的半妖部落还都未出现,这算哪门子胜利?”
“越往北,遇到的抵抗越大,接下来的路,只会会更难走。”苏欣孜看着自己父亲,坚定道:“父亲,这一路无论艰险成败,让女儿陪你走完吧。”
苏柒垒看了自己女儿一眼,闷闷的不说话,却突然转身走出了大帐。
来到帐外,他抬头看着升起的明月,脸上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