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传来了苍老的声音:
“老七,住手。”
“师父!”
林道人虎躯一震,哪怕之前就感应到了师父的气息,可听得声音,仍止不住心头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师祖?!”
赵坤惊呼一声。
刚下马车的秦姒也忍不住震惊,她望向山林,之间夜色之中,两人并肩走出。
半枯半荣,发丝半黑半白的云泥道人身侧,是一个身形高大且瘦弱的老者。
他似是受了极重的伤,走路的步伐都有些不稳。
这就是祖师?
“师父!”
望着熟悉的身影,林道人双膝跪地,多年伤痛都不曾落泪的他,止不住热泪盈眶。
“不哭,不哭。”
老道艰难抬手,抚着爱徒也自花白的头发,声音中带着欣慰与酸涩:
“当年,你不该来。”
“师父,弟子该死,该死!当年,当年……”
林道人虎目含泪,眼见师父如此模样,心中懊悔愤怒到无以复加。
当年,他分明都趁机潜入了那院子里,可咫尺而已,他竟然都没有认出老师来……
“这是为师的劫数,当年你若真发现了我,只怕你我师徒,就要共赴幽冥了。”
真言道人显得洒脱,得脱劫数,身上的剧痛与心灵上的侮辱,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道兄功行似乎更进了……”
云泥道人微微拱手。
他都没有想到,那老妖婆的手段会如此的残忍,但见得老道的洒脱,又有些感怀。
“进不了了。”
真言叹了口气,抖着道袍:“皮囊已坏,道路已绝,若非如此,玄霸也救我不得……”
“师父,您的身体!”
这时,林道人方才醒转过来,他抓住老师的手臂,心中顿时一惊:
“您……”
“二十七年,一座山都要吃空了,遑论老道我?”
真言笑容有些苦涩:
“精、血、气、神、寿,都空了……”
“福生无量天尊!”
云泥道人悚然动容,这才知道眼前老道是承受了何等巨大的痛苦。
同时,心中也是发寒。
那老妖婆,居然真的吃人……
“畜生!”
林道人双目尽赤,几若非真言老道按住他的肩膀,只怕就要暴起,冲进大衍山与之同归于尽了。
“老道尚不是对手,玄霸都不成,你又能如何?”
真言无奈摇头:
“她,不是人。”
不是人……
这并不是真言宣泄怒气的污言,而是他发自内心的感叹:
“当年,她化身与我相交,诓骗老道拦阻玄霸,趁机偷袭,我还曾心有不服,可之前玄霸闯山却让老道明白,她的功行,已是古今未有了……”
“她……”
林道人忍的几位痛苦,太阳穴都被青筋覆盖。
“真言道兄所言甚是,这老妖婆,已非人也。赵王爷都无法杀之,天下只怕再无人是她对手……”
云泥道人神情凝重。
见得凤翅镏金镋暴起,他就心知大战将至,在此等候,亲眼见证了那一场旷古绝今的大战。
除却八千玄甲未随身,张玄霸已尽出了手段,可也不过堪堪迫退那老妖婆而已。
若非这符阵,哪怕自己相助,胜负只怕也还难料……
“真言道兄,此回朝廷,贫道定当如实回禀,为玉龙观翻案……”
“翻案?!”
林道人无比粗暴的打断了云泥道人的话,赤红的双眸泪迹未干:
“案可翻,可我观中数十条人命,谁来偿还?!”
云泥叹息,无话可说。
数十年里,玉龙观始终被朝廷围杀,究其根本,是当年那老妖婆,不止偷袭真言,还抓了朝廷六位大宗师。
之后,朝廷暴怒,却是谁都无法劝阻……
“血债血偿!”
赵坤低吼,也是泪流满面。
只有秦姒默不作声,她来到祖师身前。
“此事,实非符水观可管。”
云泥道人摇摇头。
他虽是方外之人,却也明白,这样的血仇面前,不是言语可以化解,当即拱手,告辞离去。
符水观的一众道士也随之离去。
真言按着弟子的手臂,微微摇头。
“师父,您坐下,弟子为您疗伤……”
林道人收敛心中的激愤,小心翼翼的搀着老道坐下。
“这不是伤……”
真言摇摇头,却也没有拒绝弟子的好意,盘膝坐下。
“师叔祖,让弟子来试试。”
秦姒开口了,她上前一步,尝试催发神通为祖师疗伤,可手刚搭上去,就触电也似收了回去。
肉眼可见的黑雾随着蔓延,就要将她整个吞噬进去。
“咒术?!”
林道人面色一变,秦姒步步后退,双手间白光接连闪过,足足十数次,方才将那黑雾驱离。
待得停下来之时,面色都有些发白了:
“咒类神通,钉头箭书!”
------题外话------
关于章节名这个,其实这些章本来都是过渡,也不是很好起,就先这样吧。继续码字,大家早点睡,下一章估摸得三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