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银帆币能在这里换到五十杯苦藻酒,他们两喝的还远远不到这数量的一半。
杯子重新满了之后,老头抓起它狠狠灌了一大口,这才仿佛找回了继续说话的勇气。
“我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这么多死人堆在一起...咳咳咳......
而且,我还在那尸体堆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就是不久前在酒馆里被那些职业者当场砍了脑袋的家伙!
那时我就全明白了!
这些人都死了!都死了!所有被当做‘邪教徒’抓进去的人都死了!
他们全在这儿了......”
切尔基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恐慌之色,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疯狂流下。
他们坐的吧台离酒馆中央的火盆还有一段距离,按理说应该比较冷才对,但这老头脸上的胡子头发却全都被汗水浸的湿透了,仿佛一条条白色的海带一样软塌塌的挂在那里。
“而且这还不算完!”过了一会儿,老头缓了过来,他抓着酒杯两眼直直的盯着前方,就像又一次看到了那天他看到的恐怖景象。
“我当时愣住了,整个人僵的如同一块木头一样,浑身上下的关节都在发麻,脑子里只剩下了一片空白,但我还记得,等那些贵族老爷们派来的‘职业者军队’将那些尸体全都码好之后,一群穿着黑袍子的家伙就从那些家伙离开的巷子里钻了出来。
这些人看上去十分诡异,浑身上下都笼罩在袍子里,仿佛是生怕别人看到他们的身子一样。
这些黑袍子大概一共有六七个罢,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这些黑袍子在出来后就将那尸堆围在了中间,然后他们张开双手,用一种诡异的语言对着那些尸体说起了话......
然后我就看到,那些尸体开始慢慢融化了,就如同慢慢烧完的蜡烛一样,缓缓融进了地面下!
血腥味儿更浓了,我的耳朵里开始嗡嗡作响,仿佛有人把一只发了疯的杀人蜂塞进了我的脑子里。
雾女在上,仅仅几十秒,我都快被那声音和那味道逼疯了!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想赶紧跑!跑到哪儿都好!只要能叫我远离这该死的鬼地方,哪怕让我到老鼠窝里睡一晚我也心甘情愿!”
切尔基有些激动的大声喊着,他的嗓音尖锐而嘶哑,显然当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不知道那些黑袍子和贵族老爷们究竟在玩什么鬼花样,也不在乎那些,我只知道,当我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一条下水道的污水井旁边了。
那又脏又臭还黏糊糊的湿臭味儿从污水井里不断冲进我的鼻子里,换了从前我肯定有多远跑多远。
但那时,我只觉得这股该死的味道是那么让我安心,我差点儿都想直接跳进污水井里了......”
切尔基的声音由高亢慢慢转为低沉,故事最恐怖的部分已经过去了,老头也渐渐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就这样,我在那污水井旁边缩着身子过了一夜,一整个晚上,我都把眼睛瞪的大大的,生怕在睡梦中被那些老爷们抓了去,割了脑袋,融成一地蜡油......
第二天早上,我连滚带爬的跑回了我城外的小窝,一连两三个月,都没敢在往城里跑一次。
后来,当我终于有胆子...或者说熬不过酒虫的勾引再次进城的时候,我顺着城墙根往我之前看到尸堆的方向瞟了一眼。
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尸体,没有学,甚至连一点骨头渣子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