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不念夫妻情分,居然处心积虑的要害自己的性命,他就一阵后怕,浑身更是气得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李如香眸中闪过一丝得意,忙过来轻抚着他的胸口,柔声劝道:“老爷,您小心自己的身子,才好些,可别因为气恼又犯病了。”
郗知州一把拂开她的手,如困兽般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嘴里骂骂咧咧:“毒妇,毒妇,平素在府里你为所欲为,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得了意,越发胆大妄为......”
正说话间,门口走过几个客商。想着这不是在自家府里,郗知州终究顾忌脸面,忙不迭的住了嘴。
心头终究是气恨难消,他低声对瑟缩在一旁的春儿怒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将夫人关进净房,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出来。”
“是!”
春儿战战兢兢的过来拉扯郗夫人,却被她一甩袖子拂到一旁。郗夫人捂住额头勉强站起身子,恨声道:“不用你拉扯,我自己会走。你们这些贱人,一个个的只会暗地里撺掇老爷犯糊涂。等回到京城,在老太爷面前,看你们如何交代。”
这个时候还想发威?李如香暗地里不屑的撇撇嘴,面上却是恭敬委屈的垂着眸,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郗知府却冷冷的道:“你这个毒妇,还妄想老太爷会帮你出头,简直是做梦。只怕老太爷知道了你的恶行,立即将你送去家庙。”
他死死盯着郗夫人,浑浊的眸中露出狰狞与后怕:“你放心,我郗家几百年不曾休过嫡妻,你会永远带着大夫人的头衔,在家庙中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忏悔。”
被永远囚禁在家庙!
这个决定将郗夫人瞬间击溃,她声嘶力竭的怒吼道:“我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就算有,也是被你逼出来的。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如果不是你一个又一个的往屋子里拉人,我会这么做吗,呜呜.......”
郗知州怕她嚷出更难听的话,居然亲自动手,用一块娟帕堵住了她的嘴。然后厉声吩咐春儿取来麻绳,将郗夫人结结实实的捆了,丢进了狭窄的净房中。
听着净房中传来咚咚的撞击声,李如香眸中得意之色越浓。这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夫人当然不能死,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是生出了长子,得了老爷的宠爱,她也只是个地位低下的侍妾。
如果将夫人斗死,四十出头的郗知州定然会迎娶新夫人。不用想也是那些官宦之家出来的小姐,若是新夫人厉害些,再撺掇着将长子养在膝下,她李如香就什么都捞不着。
李如香不会做这样的傻事,见好就收才是正理。
见郗知州依然气恨难消,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她忙收了眸中的得意,取了茶水送到他唇边,劝道:“老爷生气归生气,却别将话说绝了,坏了与夫人的情分。
虽然夫人做了错事,也只是一时糊涂。在家庙中静心思过,已经是足够的惩罚。想来夫人也会体恤老爷的良苦用心,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话音刚落,净房中的撞击声越发激烈。郗知州指着净房,怒不可喝的道:“你看看,你看看,她比我的气性还大,哪里有认错的意思。”
李如香抿嘴一笑,道:“那是夫人还没有想明白,等她想明白了,自然就不会再闹了。”顿了顿,她又柔情似水的道:“老爷既然心烦,咱们也别在这屋里待着。我陪您出去走走,权当散散心。”
郗知州喝了几口茶水,顺了顺气,也不愿意在屋子里继续待着,于是站起身,道:“你身子不方便,还是让春儿陪着在屋子里休息。顺便看牢了那个贱人,别让她乱说话,丢了我郗家的颜面。我出去转转,散散心!”
“是!”
目送着郗知州扬长而去,恭敬的李如香撇撇嘴,转身在居中的椅子上坐定。
春儿被净房里的动静弄得胆战心惊,她忧心忡忡的道:“香姨娘,老爷走了,咱们该怎么办?”
李如香随手取了一枚蜜桔慢慢剥着,漫不经心的道:“什么怎么办?老爷不让咱们出去,咱们就在这屋里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她将剥好的橘肉塞进嘴里,酸酸凉凉的,她满足的眯起眼睛。
春儿听闻净房中的动静越来越小,她绞着衣角,有些担心的道:“夫人若是一直这么撞下去,受伤了可怎么得了,咱们也不理会吗?”
李如香瞥了净房那狭窄的朱漆小门一眼,略提高了嗓门道:“夫人自然是气势十足,咱们这两年也没少领教。不过咱们终究是郗家的人,不是夫人的陪嫁丫头,自然要以老爷的话为尊。老爷临走前只说了让咱们看牢夫人,既然没吩咐别的,咱们看牢也就是了,旁的不用理会。”
也不知里面的郗夫人是不是听见了李如香的话,只片功夫,居然安静了下来。
李如香暗中撇撇嘴,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终于是闹完了。她继续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一点都不肯委屈自己。
春儿叹口气,将散落一地的衣裳捡起,又将地上的瓷碗碎片,残余的药汁打扫干净,
她忙忙碌碌的收拾半天,却听李如香漫不经心的吩咐道:“春儿,我口渴了,去厨房帮我炖盏燕窝羹来。”
春儿愣了愣,道:“咱们哪来的燕窝?”
李如香伸出手指,在她额头戳了一下,嗔道:“你傻呀!夫人上船前,不是特意买了一大包上好金丝燕嘛!你去找出来,加上蜜枣莲子一起炖了。”
春儿有些踌躇,她捏着衣角,小声道:“可那是夫人的东西,咱们能擅自取用吗?”
李如香撇撇嘴,冷笑道:“一个即将被关进家庙接受惩罚的夫人,还有机会吃燕窝吗?与其浪费,还不如给我吃了养胎。你多炖些,到时也分半盏。”
春儿不想吃什么燕窝,却也不敢违抗李如香的吩咐。她从郗夫人的包袱里找出燕窝蜜枣冰糖,出门去寻厨房炖煮。
春儿出门不久,李如香就觉得困顿,眼皮就像是被浆糊糊住了,怎么也分不开。她索性爬上床榻,盖着软软的被褥,呼呼大睡起来。
这时,房门被悄悄的推开了,一个窈窕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进到屋内。她看了一眼榻上睡得如死猪般的李如香,眸中闪过一丝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