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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晖与花怜月皆是一惊,因为他们都看见,那张画像虽然只用了寥寥几笔,却足以让所有人都能清楚的认出本尊来。长眉,杏眼,菱角般的红唇,正是穿着男装,手摇折扇的花怜月本人。
纪煌见他们一脸惊愕,于是耸耸肩,对花怜月道:“别说你们,先前我也以为肥羊是个男人。直到恢复了记忆,才认出来,这只肥羊原来是你。”
“十万两纹银居然是买我的手脚!”花怜月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僵硬。她捏捏自己的胳膊,又捏捏自己的大腿,无比庆幸它们虽然没有什么力气,却还好好的安在自己身上。
花怜月苦着脸,端起面前的白玉茶盏,不服气的想到:明明十万两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拿来买铺子,买地,只怕能够养活一个家族了,为何要浪费在自己这样的无名小卒身上呢?这人也太意气用事了。如此浪费银子,真是可耻呀,可耻!
刘晖也在打量花怜月,只是他的眸光带着一丝奇异之色。花怜月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嗔怪道:“看什么?”
刘晖居然接着她的话头,调侃道:“看你究竟哪里值十万两银子!有这十万两拿去买猪蹄多好,够啃一辈子了。”
花怜月闻言差点气得仰倒,桌下的脚不客气的踩在刘晖的脚面上,还狠狠碾了好几下。
刘晖却依然云淡风轻的对着她笑,花怜月气恼更盛,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咳,咳!”纪煌轻咳了两声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请高抬贵脚,你家夫君是断然不会乖乖让你踩的。”
花怜月这才知道自己踩错了人,忙不迭的将脚收回来,面上却已经红霞满天。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饮尽,纪煌又侧头望向刘晖,意味深长的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以后,就全靠你们自己了。”
刘晖正在偷笑,闻言一愣,道:“你打算去哪里?”
纪煌淡淡一笑,道:“飞雪想去哪里,我就陪她去哪里。我欠她的太多,只能用我的余生来还。”
.......
一夜无眠,天亮时居然下起了小雪,就像是漫天撒下的盐粒子。地面很快结了冰凌子,踩上去能滑出数十步远。几个不怕冷的孩子穿着敦实的棉袄棉裤,兴高采烈的踩在冰凌子上滑来滑去。不时有人摔了个屁股蹲,引得周围大人孩子一阵哈哈大笑。
一个挎着篮子的年轻妇人,伸出手接了几颗冰凉的雪粒子,笑道:“都下雪了,看来春天也不远了!”
是呀!下雪了,意味着春天也不远了。
纪煌从年轻妇人身旁走过,凄冷的北风裹着雪粒子扑打着他的头脸,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因为他知道,有一个女人,一个视他为天的女人正在等他回家。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飞奔而去。
刘晖撑着一把油纸伞,与花怜月一起,静静的目送着他的背影在雪雾中消失。花怜月忽然侧头望向刘晖,好奇的问道:“他说的飞雪可是昔日的邀月?”
刘晖叹了一口气,道;“不错,飞雪是邀月在民间游玩时用的假名。”
花怜月忽然拍手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否则,邀月为了他跳崖,他却要用余生去陪另一个女人。我会为邀月感到不平,会忍不住坏心的诅咒他们得不到幸福。如果飞雪就是邀月,我会每天烧香拜佛,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美满幸福。”
刘晖微微一笑,道:“我冷眼旁观看着他们纠缠了这么些年,如今总算有了个不错的结局,也算是一件让人高兴的美事。”
“只是不知道今日一别,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看见他们!”花怜月有些怅然的道。
刘晖伸手揽住她的肩头,道:“放心吧!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送走了纪煌,他们重新回到屋子里。花怜月又拿起那张画像仔细揣摩着。这幅画像绝对不是近期的作品,纸张因为受到岁月侵染,已经有些泛黄,画像上的一些墨迹也有晕开的迹象。似乎受过潮,又被细心烘干。
而且她久未做男子打扮,最近的一次,还是几年前在梅岭镇当捕快时的事。花怜月心中忽然一动,又仔细看去,却见画像上的自己,头上勒着晶莹的东珠,手中的折扇撒着耀目的金花。
“这是我在梅岭镇时,被人偷画的。”花怜月忽然惊叫一声,她指着画像上的东珠与折扇道:“我记得,初到梅岭镇时,我惯常就是这样的打扮。一直到后来,因为我身上的银子不够使,又不好意思找你拿,就让小双偷偷将这两样最值钱的物件给当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有些心悸,如此一分析,这位藏身在暗处的仇人,岂不是在几年前就开始暗中窥觊着她的一举一动。花怜月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用担心!”刘晖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这人只拿出几年前的画像,就证明其实后面几年,他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你。我想,大概是你近段时间,做了触犯了此人利益之事,他才会突然爆发,打算用这笔重金狠狠教训你一顿。”
花怜月倚在他温暖的怀中,忍不住苦笑道:“我竟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招人恨。”
刘晖轻轻一笑,低头在她额发上落下一吻,低声道:“不怕,这个人虽然有钱,却没人可供其驱使。否则他想要寻你麻烦,有无数法子可以用,实在不必如此大费工夫,寻上清风寨的水匪。”
花怜月眨了眨眼睛,忽然感觉灵台似乎闪过一道亮光。她猛地从他怀中抬起头,兴奋的道:“我想起来了,记得当日我将你迷昏,并随着一个车队赶了一段路,才被东家顺便带上了船。
而当时码头上并排停靠了足足六艘货船,就算在登船的前一刻,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最后哪艘货船会愿意搭乘我这个不速之客。而这人既然连我们坐哪艘船都如此清楚,那他当时必定就在我们周围。只是我当时没有察觉到而已。”
花怜月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她不由懊恼的拍着自己的额头,道:“我怎么这么笨,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