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音把油纸包递了过去，“包子。”

薛流云半途截获，“思音你好偏心，这包子还是我买的，怎么不给我吃？我也饿了。”

思音从他手里把包子夺回去，“你饿吗？不吃东西也没关系吧，别闹了。”

她语气淡淡，可薛流云硬是听出了一丝撒娇的味道，眼睛笑得弯弯，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昭示着他的好心情，“好，不闹了，给那臭道士吃吧！”

封玄扬盯着薛流云，很想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其实也不难，那个家伙在思音面前特别天真无邪的样子，想法都写在脸上，他……真的喜欢思音么？呵，就算喜欢又如何？思音现在谁都不会喜欢，不过以后就说不好了，自己是没什么胜算的，毕竟曾经伤害过思音，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封玄扬打开油纸包，抓了个包子咬了一口，包子馅大皮薄，他吃在嘴里却没什么滋味。最近太多事烦恼了，真不知道帮思音做妖这步做的是对还是错。

三个人在林子里休息。封玄扬吃完就开始打座，薛流云则是坐在思音身边侃侃而谈，思音没有说话，也不知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夜幕悄然而至，倦鸟归巢，月落树梢，周围越来越寂静，随着天越来越黑，林子里或林子外，时不时出现几个飘忽的影子。

“是无家可归的糊涂鬼啊！”薛流云道，他本想捉几个玩玩，可惜他本身鬼气太过于强大，那些鬼气息太弱，离得远远的就躲开了，不敢靠近。

思音道：“我们去河边吗？”

封玄扬摆摆手，“不急，现在还早，过了二更再说。”

“等下，我得说点事。”薛流云清了清嗓子，“我只是感觉怨气很大，不一定就会有怨鬼，你们也知道，怨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也许她的怨气不足以让她变成有能力的怨鬼，到时候去河边没有收获可不要怪我啊！”

他是鬼王的儿子，但不是无所不知的。

“不怪你就是了。”封玄扬道。

不远处的村里敲响了二更天的梆锣，又坐了一会，他们才出了树林，奔河边去。

万籁俱寂，他们走路又都没有声音，如果有旁人在，还真要吓一跳。不过偶尔会有走路带风吹动衣裳发出的声音，表示着还有活人。

接近河边了，隐隐有流水声传来，这里的河段并不是湍急的水流，所以听起来声音也不大。

“其实……今天可以救她的。”思音忽然说道。

薛流云拽了下她的袖子，“别多想，生死有命，就算你救了她，以后她也会因为别的事情死去，万一弄不好，地府发现有人扰乱了阴阳秩序，追究起来，会连累你。”

“我知道，我只是说说。”这就是她最不想见的局面，无能为力就算了，偏偏她还有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以前也有过这种事，如果不是封玄扬拦着，她估计老早就被地府捉回去了吧！她也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

她应该算是妖还是人呢？可能什么都不算，本来就是多余的，不然为什么她没有家人？会被封玄扬养大？还是用那种方法。没准她就是个祸害，家里人不要，后来去祸害封玄扬了，让他受了十八年的剜心之痛，如果可以，她宁愿剜心的是她。

“别胡思乱想。”封玄扬这时候说话了，“如果没有怨鬼，你怎么活过来？你这个样子，就算活过来也是伤春悲秋，何必费这些功夫？”

思音看着他，在这月色下，他的面目模糊而又清晰，清晰是因为她的目力好，模糊是因为月光给他的脸上染上了些许柔和，他眼里的凌厉此时都被月色掩盖，显得很温和，而他说出的话，却又那么无情。

是啊，他一向是那个只为目的不为过程的人，没什么怜悯之心，什么苍生百姓，在他眼里都是一样，只有对妖还有一丝执着，想要斩尽所有妖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