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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结局下(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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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他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畏惧,更别说反抗。

到了最后,他仍旧是保存了一丝温柔。

记得她对慕容歌说,“兰玉公子绝对有本事能够逃出去。”在天下间行走多年,虽然到最后仍旧失败了,但是他在背后的力量还存在着,在偌大的夏宫,他只要费些心力,便是会轻易的逃出生天。

当时,慕容歌面色沉凝,犹豫了片刻后对她说道:“兰玉公子虽说失败,但是这样的结果他必定也想过。如今深陷牢笼的他,绝对不会逃出去。只因逃出去,他便会失去最后剩下的自尊。他绝非是一个胆小之人!既然结果是如此,他定会勇于承受。”

勇于承受?所以在面对死亡时,他未曾想过逃离,而是选择无惧的面对死亡!

眼角,脸颊湿润,她伸手去抚摸,脸颊已经湿润。慕容歌还说,“既然你对他这般放不下,为何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也许看过最后一面后,你便会放下。有时候情感便是如此,并非付出便会有收获。但是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蓉儿,兰玉公子虽然已经入了你的心,但是不能左右你的一辈子。相信我,日后一定会有人爱上你,真心对你。至于南宫家族的一切,都太过沉重,你绝对不可承受。记住,其实,你也只是一个需要人怜爱保护的女子。我已经对太子商量过,那血统一事便是在南宫家族被灭的瞬间,就不复存在,另外一个南宫家族的人如今已有自己的幸福生活,更不想改变现状。所以,蓉儿,你自由了!日后,你要为自己而活!只有为自己而活的生活才是幸福!”

放下?让她从现在开始,便放下对兰玉所有的情?

可多年来经历的风风雨雨已经入骨,她怎能轻易放下呢?

自由?从现在开始她不必纠结于南宫家族的一切?她是真正的自由之身?没有人可以再左右她的生活?

她缓缓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嘴角微微扬起,“是啊,一切都该重来。”曾经没有体会过的轻松生活,日后她还有机会去获得的不是吗?

就算今生没有男子会为她侧目,她仍旧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要好好想想,她最想要做的是什么事情!

……

夏宫。

元游今晨是被宦官在地上发现的,那时的整个寝宫内都是一片狼藉。那宦官见到次此景,大骇!连忙命人将元游扶到床上,紧接着让人将寝宫内收拾妥当。

折腾了一会儿的元游昏睡过去,直到晚上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等他清醒的时候,去牢房执行的侍卫们回来复命了。

“他未曾留下其他话?”元游眼光下黑青,面色苍白,咳嗽了几声后,有气无力道。

那侍卫长立即恭敬的回道:“兰玉公子并未留下什么话。只不过在中间慕容侧妃的两名护卫前去看过兰玉公子。太子在一个时辰前命令厚葬兰玉公子。”

“嗯,听从太子的命令吧。”元游又连续咳嗽的几声回应道。元祈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天衣无缝,对兰玉死后宽容,不仅可以让夏国百姓看到他的慈善,还能让人敬佩!他勾起嘴角一笑,不愧是青莲的孩子!

“是。”侍卫长退下。

元游重重的咳嗽一声,感觉是有痰在喉咙处,噎的他喘息困难,可他终于用力的咳嗽了后,才赫然发现,帕子上全部是血。

他瞪着双眼望着那片血红。

忽然,放声大笑,“莫非是老天让他解脱?!”如今的每一日他都在悔恨的痛苦中难以自拔,每一日,每个时刻他在想着,死,他一定要死。只是死亡并不可怕,等到了印钞地府,他该如何面对青莲?面对这些年来他所做下的一切的罪行?

“青莲,朕无时无刻不在痛苦悔恨中,如若当年朕信任你,暗中去追查此事,相信定会知晓兰媚娘,可朕猜疑你的心,一步步走错,最后竟然会到了无法逆转的的地步!青莲,不知等在阴曹地府相见时,你是否会原谅我?我想,你恨我还来不及,怎会原谅我!”他朝天自嘲冷笑,他到现在仍旧还在苟活着,本就是因为害怕死后去面对青莲?

又或者是,如同元祈所说,让他死是太过容易了,他需要今后活在世上的每一如都要承受着各种各样的痛苦,每日生不如死。其实此时此刻的他每承受一次的痛苦,便是让他的负罪感可以少一点。

“青莲,朕未曾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懦弱!若是将来堕入地狱,朕会跪在你的面前乞求你的原谅。”

他靠在床上,虚弱无力的说道。

床前的纱帐被由窗吹入的风吹起,丝丝凉风吹拂在脸颊上,元游无力的靠在床上,眼角流淌着泪水,他错啊!错的太过离谱!错的连他自己都恨!

可惜,当真相大白那一日摆在眼前时,他便已经没有了后路!他只能面对残忍的过去!如若可以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她,绝对不会让之后的一幕幕上演。

……

当夏国百姓都认为元游病重,理应由元祈登基之时,元祈宣告天下,待元游驾崩后,他才可登基。元游在世上一日,他便仍是夏国太子,而非皇帝。

元游重病在榻,不能下床走动,在知晓此事后,竟连日绝食。元祈得知后,便在处理完琐事之后,入了宫。

元游虚弱的躺在床上,几日未曾入食,身体更是虚弱。他望着站在纱帐后面的元祈,眼光发亮,激动不已的望着元祈。

元祈目光冰冷的望着元游,眼中冷光四射,望着元游激动的目光,心中只觉得几分讽刺,“父皇在绝食?”在太子府听闻元游用绝食来威胁他登基,当真是有几分好笑!何时开始,元游竟然觉得在他的心目中竟然有几分重量?

“夏国如今需要你,朕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朕想着,如若你能够趁早登基,对夏国也是福。”元游望着元祈眼中讽刺的光芒,心中刺痛,不免小心翼翼的说道。

“几年来,父皇身体一直不佳,夏国的事情儿臣也在一直辅佐。又何必在意这段时间?等父皇驾崩之后,儿臣自会登基。既然父皇身体不佳,便好好休养吧。”元祈冷声道。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分,元祈便是没了耐心,转身便要离开。

元游见状,焦急的喊道:“祈儿,你恨父皇?”当这话问出口后,他又提着一口气,紧张不已的望着元祈,其实答案他心中有数,可是却私心里想要听听答案。

元祈停下脚步,多年来所有的经历,如同一张画卷一幕幕的在眼前一一走过,他缓缓闭上双目,用着最为冰冷的声音说道:“恨!从你要杀母亲,母亲带着我离开皇宫时,我便是恨!当母亲惨死在我的面前时,我对你更是恨!此恨绝对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减退!”

闻言,元游犹如雷击,整个人靠在床上,浑身的力气被抽离!明明结果摆在眼前,可是当他亲耳听见后,仍旧是巨大的打击!

“你母亲是否在你面前提起过我?”他颤抖着声音有气无力的问道。

“从未!”元祈未曾犹豫,直截了当的将最残忍的答案告知。即使母亲偶尔在梦中含泪控诉过元游的残忍,但是却未曾在他面前说太多。

母亲是不想让他对未来充满恨,所以一直让他在逃亡中仍旧活的很快乐。

元祈回头冷冷的望着元游,冷声道:“你对母亲最好的赎罪方法便是生不如死!”此时再看元游,竟然觉得有几分的可怜!半辈子的都在欺骗中生活,做下了不可泯灭的罪行。这一切一切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

望着元祈丝毫没有犹豫的离开,元游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僵硬的靠在床上。

从今日开始,绝食的元游又开始进食。

从今日开始,元祈就再未出现在元游的面前。

……

一月过后,秋高气爽,柔风扶柳。

太子府内焕然一新,不仅有独特的黑色芙蓉花,更有其它五彩缤纷的花朵,争相斗艳,浑然不同于太子府多年来始终如一的沉闷。下人们做起活来,也是精神头十足。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以前,慕容歌便是吩咐了府中的花匠在培养着其他的花。所以这过了一个多月后,太子府内百花争艳,更是生机勃勃!

正因为此,太子府内焕然一新,但凡事到过太子府的人再次来到太子府的时候都是震惊不已,难以置信眼前的太子府就是曾经所见沉闷,威严的样子!

亭子内,一袭黑衣的男子靠在栅栏上,姿态优雅的翻看着书籍。

坐在一侧的素衣女子同样是在看书,只是似乎书中内容过于乏味,让她无法安下心来,清凉的风拂面,她额角边细碎的头发作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身侧的男子。

“刘氏之女姿容上等,但为人嚣张跋扈。不如秦氏之女贤良温和,若纳为妾可…”她轻声道,一边抚摸着腹部,一边说道。这一个月来,腹部明显大了不少。

不知是她做人太过成功,还是人缘太好,这几日京城内外关于太子府的风言风语闹的极其厉害。有些女子望着太子府内,阳盛阴衰,便好心带着银子前来求她,已保太子府内阴阳和谐。

捧着人家的银子,自然要做些事情,如此才可对得起那些女子的一番盛情。

据说,刘尚书之女让下人给元祈送过一封书信,那信虽然元祈未曾看过,但她却‘偶然间’看到,当真是声情并茂,热情火辣。看的她都不得不佩服刘氏之女的文彩,想不到情书也可以写的如此隐晦,隐晦之中又会让人清楚地知晓她的芳心。厉害,厉害!

元祈放下手中书,靠着那染着红漆的栅栏上,淡扫了她一眼,轻声唤道:“慕容歌。”

“呃?”

“受了秦氏之女多少好处?全退回去。另,秦氏之女送给城门守卫为妻。你,今晚侍寝!”男子淡淡的如初雪般轻柔的声音,顿时冷冽如万年寒冰。他冷冷望着她嘴角边的浅笑,那得逞的小模样狡诈不已,让他一时之间微微苦笑。

慕容歌眼睛一亮,心中奸笑,但面容之上仍旧有着苦恼之色,“退回去未免有些可惜。”

“你还缺这点银子?”他挑起眉梢,淡声问道。

慕容歌嘴角一抽,这些银子她的确是不放在眼中,只是这些女子蜂拥而上,企图进入太子府占有一席之地的模样,让她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妾有身孕,平日里就好吃,银子倒是谁也不会嫌多。越多越好。总要用点零零碎碎的银子来买些好吃的。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些女子盛情相邀,我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她撅起嘴,万般无奈的说道。

见状,元祈漆黑的眼瞳之中浮现一抹宠溺的笑容,“时机已到,本宫明日宣告天下封你为太子妃。”

慕容歌沉默,太子妃?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近一个月她又是整日里休息,看书,倒是忘记了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妾,他若是不提及,她倒是忘了。

元祈接着说道:“同时,宣告天下,本宫终生身无二妇。”他目光幽深的望着她,今生有她已足够!如今见到其他的女子,也只会让他感觉到厌恶而已。

“今晚妾侍寝。”慕容歌立即投怀送抱,主动钻进他的怀中,小脑袋拱在他的胸膛间,羞涩的撒娇道。

主动承欢这事儿,需慢慢培养,初次讨好使用未免有些生涩,慕容歌整个脸颊都似火烧一般,红热的烫人。

元祈瞳眸瞬间幽深,其间燃起点点星火,他压低声音,略带一丝压抑的情欲沙哑的说道:“想让本宫在白日里便与你欢爱?”

慕容歌原本就已经红透的脸颊,因这一句挑逗的话语而更加的火热,真是……真是没脸见人了!她咬着牙,继续道:“太子,妾还有身孕呢。”自从有了身孕后,他们便没有真正的欢爱过,想必他也是极其忍耐呢。

闻言,元祈面色一沉。望着她微微隆起来的小腹,想到她的身体状况,唯有将眼中刚刚燃起来的欲望之火隐去,有几分无奈的望着调皮的女子,“待你临盆过后,本宫定要好好补偿你。”

慕容歌嘴角一抽,他这话说反了吧?是她补偿他,而非他补偿她!算了,便是让他在口头上逞威风吧。反正,他开心便好。

第二日,元祈宣告天下,封慕容歌为太子妃。此消息并不会让众人意外,毕竟夏国内如今无人不知,太子府内唯独有一名女子深受太子宠爱,太子为此女遣散太子府内众多姬妾,独独宠爱此女,立为太子妃是迟早之事。

但,太子竟然同时宣告天下,此生身无二妇!

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满朝文武同时反对,古往今来,从未一名太子,皇帝,后院就只有一个女人!

元祈面对众人的反对,只是简单的解释道:“朕今生只需一女白首偕老。众臣若有异议,不必对本宫提出,本宫断然不会更改决定。”

众臣见状,便知元祈必不会轻易更改决定,且他们极其敬畏元祈,不敢再有所异议。同时,私下里,群臣猜测,身为男子怎可能容许身边只有一名女子?固然现在太子极其宠爱那女子,但时间一久,难免觉得她有些乏味,届时定会娶妃纳妾。最重要的是,一两年之内若那女子没有为太子诞下子嗣,那么太子必然会纳妾传宗接代,他们又何必急于一时?以此来得罪太子?

只不过也有一些老臣对此颇有微词,纷纷前去求见元游,希望元游能够劝解元祈。

更让天下人意外的是,夏国皇帝竟然同意元祈决定,并下圣旨赐婚,许给慕容歌汉阳郡主之称,赐婚于元祈为太子妃。

几个老臣在寝宫内,面面相觑,都颇有微词。纷纷提出抗议,“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

古往今来,从未听说一代君主,身边只有一个妇人的!更何况若是只有一个妇人,皇家子嗣怎么可能壮大?想要靠着自家女子入宫然后在官路上更加畅通的官员们又怎能接受。纷纷提出抗议:“皇上,这万万不可啊!”

但是,元游坚定不移,并且没耐心的挥手让众人退下。“都退下吧,朕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言。”

几位老臣闻言,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说些是什么,连皇上都同意了,他们这些臣子若是说的再多,也只是徒劳而已。

只不过,夏国上下,短时间内,无论是群臣还是百姓听见元祈的话后,个个惊讶万分,太子对一个普通的女子,竟然会如此的深情!这也太过让人震惊了!

在议论纷纷之中,许久不曾有动静的上官月儿渐渐的坐不住了。

这些日子,上官月儿一直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最合适的机会出现,即使每日父亲仍旧回来催促她,可她仍旧是非常耐心,如今对她而言,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所以要在最合适的时机是做最合适的事情!

只是,在这份等待之中,竟然出现了意外。

元祈竟然冒着得罪群臣的危险,立慕容歌为太子妃,同时宣告天下,他今生只会有一个妇人,那便是慕容歌!

父亲焦急赶来,相比较前一个多月时的和颜悦色,这一次竟让是面露凶狠之色,“你不听为父的话,如今太子宣告天下,太子府内只有太子妃一人,不再有其他的女子。今后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让太子宠爱你!最好的时机已经被你错过,你当真是让为父气极,更让为父难以置信,平日里你最是听从为父的话,可这一多月以来,为父无时不刻的在为你指路,但你从不听进耳中!从今日开始,你自谋多福!”

言下之意,他是不打算管她了?

“为父养了你近二十年,你不曾回报过为父也罢,就连为父的话也不停进耳中。之前是为父错看了你!如今你既然不能入太子府为为父谋出路,那么就莫要怪为父不为你着想,张将军的儿子已让媒人送来聘礼,迎娶过门为妾。为父思量三两日后便会给了回复,你也好生做准备吧。”话落,上官知府拂袖离去。

上官月儿闻言,难以置信,错愕的望着上官知府,她面色苍白,眼睁睁的见着上官知府离开。

她混身无力的坐下,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离,所有的思想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一直认为,在父亲的眼中她是重要的,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支持的。这么多年来,父亲也一直喜爱她。甚至是父亲在外面有外室,那外室也有女儿,可父亲根本未曾看过一眼。而前日她听闻,那外室的女儿不知是哪里来的本事,竟然与今年的新科状元相识,那新科状元纳她为妾。新科状元颇受太子重用,难怪父亲会变了脸色!如今竟然连她的终身大事也不放在眼中了!

“爹。在你眼中看来只有权利!只不过,你如今不过就是个小小知府,曾经你得罪的那些官员五一不是在暗中算计你,一个新科状元算得了什么?当危难来临之时,也不过时靠边站,绝对不会伸出手去帮你一把!张将军的儿子?一个整日在花巷流连,后院中小妾已有几十个的人,你竟然也要将我送入火坑?!”

在大难来临之际,就连亲人竟然也是如此不可依靠!

“以为我会如此轻易的任命吗?”她冷笑道。

在她的认知里,未曾有退缩或者认命二字,那张将军的日子想要她做小妾,他配吗?从今日开始,她要问自己而活!本来她还有所顾忌,现在看来,已经完全不用顾忌了!

“小姐,我刚才听说,那张将军家的公子又让媒人送来聘礼了。”贴身婢女焦急进了屋子,向沉思的上官月儿禀告道。

上官月儿整个面色都为之一沉,“看来,他还真不死心!”妾?她上官月儿将来不是正妻,那也是贵妃,区区一个放荡公子的小妾,她不屑!

“看老爷的样子,似乎是要同意了,小姐,咱们该怎么办?”贴身婢女担忧道。她一直跟在上官月儿的身边,自然不想看到小姐最后是要嫁给一个风流男子做妾,那么日后的生活肯定是非常凄惨!毕竟小姐是大家闺秀,怎能做他人妾!

上官月儿面色黑沉冷冽,望着窗外随风而动的垂柳,贝齿轻轻的咬着红唇,久久她才说道:“我要去见父亲。”

“好。”那婢女立即为上官月儿换了一件衣服。

片刻后,上官月儿穿好了衣服出现在大厅内。

因搬离了宰相府,如今所住的宅院很小,去大厅也不过就是一小会儿的功夫。

大厅内,正有一名年过三十的美人口若悬河的劝着上官知府。

“上官大人,听妾说来,这张将军这两年战功赫赫,更是被皇上和太子重用,有这样的父亲担着,张将军的公子又岂是一般人,只要上官大人的千金嫁过去,张公子定会好好疼着。而上官大人若是日后有需要张将军帮忙的话,岂不是更容易了些?”

上官知府犹豫的望着那媒人,不可否认,媒人的话的确是让他心动,这一个月以来,他处处看人脸色,实在是难以忍受,那些人看他的目光无不是在嘲笑他,嘲笑他如今落得这般处境。若是能够巴结上从前他从来不看在眼中的张将军,最起码朝廷的官员有不少不会嘲讽他,也会给他几分颜面。

正在他犹豫着是否应该答应的时候,上官月儿忽然进了大厅。

“月儿见过爹。”上官月儿面容上笑容婉约的说道。

上官知府皱着眉望着上官月儿,冷声道:“不在房中待着,来此作甚?”

那媒人闻声回头看向上官月儿,原本以为上官月儿是个绝对的美人胚子,毕竟曾是是与太子有婚约的,可现在看到上官月儿后,她愣了一下,也不过就是中等美人而已,当初远远的瞧见过太子妃,其实这二人在容貌,或者是某个神色之间有几分相似。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张公子之所以看上了上官月儿,其实就是因为上官月儿与太子曾经有过婚约,玩即将曾为太子的女人,肯定是过瘾的。只不过,也不过就是个玩物而已,这个上官小姐当真是命运坎坷!如若不是有意外,如今早就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了!

“原来是上官小姐啊!奴家正与上官大人商量着小姐的婚事呢!想不到还能见到上官小姐,出乎预料,上官小姐竟是如此美人儿,难怪让张公子念念不忘呢!”那媒人收起了心思后,便是对上官月儿和颜悦色道。

上官月儿紧紧抿着唇,冷冷的望着那媒人,喊声道:“请你离开,我绝对不会嫁给张公子。”

媒人愕然。

上官知府大怒,一掌击向红木桌子,大骂道:“谁给你的胆子!”

媒人也有些发怒的看向上官月儿,还以为是宰相府的千金?如今落得这般地步,能够有人娶便是不错了,竟然还敢给她脸色瞧!

上官月儿心中冷笑,但仍旧是看着上官知府,被她尊敬了近二十年的父亲,道:“爹,难道一次打击便让你病急乱投医了吗?就算是你让我嫁了过去,也绝对不会得偿所愿!或者得到的结果肯定是最差的!”

上官知府怎会不知!只不过如今他面临的局面有些危险,随时随地都会被人用一个理由除去,眼下那些人不敢有所动作,便是忌惮他曾经的势力,但是他最清楚,在被降职之时,他在朝廷上的势力也就根本不存在,他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太子的手中!

如今病急乱投医,想要利用上官月儿讨张将军的欢心,或许也只是他一厢情愿,张将军如今幸灾乐祸还来不及,怎会帮他?

只不过,他如今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法子!

“爹,女儿有办法。”上官月儿目光坚定的望着上官知府,沉声说道。

上官知府皱着眉头望着上官月儿,在思考着上官月儿的话有几分是真,又或者是否有可行之处。

上官月儿紧接着又说道:“既然爹现在还没有方法,何不相信女儿一次?这一次女儿绝对不会让爹失望。”失望与不失望都不是她能够决定的,而她所要做的便是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人生有这样的污点存在。至于不成功后,上官知府接下来的境地会如何,已经与她完全没有关系!

眼中一片冷然,既然他不将她当作女儿看待,她又何须将他当作父亲来看待!

那媒人眼见着生意要告吹,便连忙又说道:“上官大人,可绝对是一个好机会!张公子承诺了,只要上官大人答应了这桩婚事,他便立即向张将军美言几句,保管大人今后在官路上平步青云,再现当年风采!”

上官知府听闻二人之言,犹豫不已,难以下决定。“这……”

“爹,三思而后行,莫要再走错一步。用女儿终身的幸福,换来不过就是一个做不得准的承诺,爹认为值吗?更何况女儿如今已经有办法可以让你平步青云。”上官月儿十分自信的说道。

闻言,上官知府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上官月儿,似乎要看透她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她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能够扭转局面!

那媒人一听,立即脸便沉了下来,“上官小姐怎可如此去说?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公子又岂是那言而无信之人!”

“来人,送她出去。”上官月儿从见到上官知府脸上的犹豫之色后,便是知晓他听进了她的话,所以接下来该是她来扭转局面了!

在上官知府沉默,或者是默认下,下人将心不甘情不愿的那媒人送了出去。

待那媒人出去后,上官知府面色沉重的看向上官月儿,质问道:“你有何法子?”

如此迫不及待,完全没有将她的幸福放在眼中的上官知府,此刻在她眼中缓缓的变成了一个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她一敛心神,灿烂一笑,“爹,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两日便前去求见太子。相信结果定不会让爹失望,还望爹能够耐心等待着女儿的回复。”

闻言,上官知府一脸兴奋之色,大赞道:“好!不愧是为父的好女儿,到了关键时刻,竟然也有法子应对,时时刻刻为为父分忧解难!其实就算刚才月儿未曾出现,为父也不会答应这桩婚事,月儿乃是大家闺秀,怎可沦为妾室?那张公子可是好大的胆子,连为父的女儿也敢想!”

上官月儿听着上官知府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心,发生过的事情摆在了眼前,他竟然也还能睁眼说瞎话,还认为她是单纯的小女孩,任由他掌控在手中,搓扁揉圆?

既然身为亲人的他都可以这般无情,她又何须讲情分?

太子府

短短时间内,慕容歌便拥有了两个身份,汉阳郡主,太子妃。

其实,所有夏国人都十分清楚,皇上之所以封慕容歌为郡主,主要是给她一个身份,能够让她身份尊贵,配得上太子!

只不过众人心中疑惑,究竟这名女子又怎样的厉害之处,不仅可以在当年被原国庆王贬为歌姬后,身份如此低下,竟然能够从齐国先皇之手又到了如今太子的手中,更从一个歌姬,到侧妃,最后又成为了太子妃!将来更是可以母仪天下。如果这算是传奇的话,更传奇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在最后竟然可以获得太子的专宠!太子宣告天下,此生身边只会有她这么一个妇人!

在众人的猜测中,慕容歌与元祈二人在太子府中,过着难得清闲的日子。

因慕容个怀有身孕,又因为身子不是很好,只能在府中走动,而元祈近日来都要处理国家大事,很多时候二人在白日里都嫌少见面,大多时候是慕容歌睁开双眼的时候,元祈便是已经上朝了。

今日,正巧没什么事,元祈便是在府中休息陪着慕容歌。

二人许久未曾对弈,如今正好有时间切磋一下。

慕容歌跃跃欲试,想要使出浑身解数,也要赢了他。

而元祈只是淡笑望着她,看着她全力以赴的小模样,心中笑着摇了摇头,他曾经最想要做的便是统一天下,但统一天下必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夏国如今国泰民安,他若有此决定,必定会血染天下,慕容歌是个见不得血的女子。为了她,他愿意维持这份和平,让她无忧到老。

“在想什么?”慕容歌抬起头时便看见他有些失神,便笑着问道。因太过于专注,额头上有了细细汗珠。

元祈随身有干净的帕子,见状便是温柔的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淡笑着回道:“无需如此专注,太过费神。”

慕容歌近日来因怀有身孕脾气见长,闻言便是瞪圆眼珠,怒道:“这是绝对的尊重!尊重对手的同时也是尊重自己。太子莫不是怕输?”话音落下时,她不免不自信起来,仔细看着棋盘上的棋局,虽然她已经十分用心,而且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出来,她虽然每一步走的都甚是巧妙,可他却全部已经猜到,无论是防守,攻击都做的非常好!接着走下去,她若是拼尽全力,也只能与他险中求和,只不过这也是在她拼尽全力的时候。

所以,这一局,他肯定胜!

此时,就算是她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他略胜她一筹!

眼前的这个男人可真是妖孽,究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又或者有什么他不可以的?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阴谋算计,都是在众人之上!

唉,落在他的手中,不知是她的福气,还是她的……

突然,鼻尖传来了一丝丝的小痛,回神,便听他那清冷的声音说道:“莫要胡思乱想。”

她紧紧抿着唇,果真是妖孽,不过就是闪了一下神,他便是猜出来她心中所想,她透着发疼的鼻子,道:“妾哪里敢胡思乱想,太子总是欺负妾。”

元祈望着心爱女子可爱撒娇的小模样,心中温暖软软的,好笑的抬起她的下颌,倾身一吻,“本宫甚是喜欢在床上欺负你。”

慕容歌咬牙切齿片刻,能不能文明一点?床上的那些事儿说的这么张扬。

扭头一看,白荷满脸通红,目光乱转,显然没想到元祈会在这时候来这么一句话!白荷哪里能与她相比,在元祈的耳熏目染之下,她早就练就的一身脸不红气不喘的功夫。

只不过,元祈紧接着又说道:“本宫喜欢你脸红的样子。”

慕容歌嘴角一抽,余光中看到铜镜中的女子双颊羞红,额头滑下三条黑线,在俊美的倾国倾城的他面前,她还真是难以保持自制力!

果真,美色误事啊!

“禀太子,太子妃,南宫小姐求见。”门外传来了下人的通传声。

慕容歌顿时松了口气,与他对阵十次有九次都要败下阵来,已经有几日不见南宫蓉了,这两日南宫蓉经常出府,早出晚归,怎的今日在府中?

“请南宫小姐进来吧。”慕容歌对们门外的下人命令道。

暗中她看了一眼已经专注看书的元祈,从他一本正经的容颜上,当真是看不出他是一个时时刻刻都能调戏女子的男人,此刻看他哪里还是刚才那般轻挑的模样?

“慕容歌,再看本宫,本宫今晚便无需忍耐。”元祈微微蹙着眉提醒道。她当真认为他的抵抗力非常强悍?每一晚拥着她入睡,他所受的都是无比的煎熬,而她无形不经意间的挑逗,更是消磨着他的理智!

慕容歌嘴角抽搐,收回打量他的目光,未免他继续调侃,此刻还是莫要招惹他的好!更何况,早知道他体内忍着一把火,她可不想这时候点燃他那熊熊的欲望之火。

门推开,南宫蓉进来。

因南宫蓉与元祈有几分相似,容貌自然不必多说,当然是倾国倾城。只是几日不见,似乎是瘦了不少,她连忙出声询问道:“蓉儿?”难道是还未曾从兰玉的死中走出来?

南宫蓉笑意盈盈,举止之间竟然有几分洒脱,她走向慕容歌,握住慕容歌的手便是说道:“嫂嫂,蓉儿已经决定离开太子府,出去行走一番。”几日来,她一直都在外行走,从来没有那般自由,完全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也不用满心存着算计的去与人接触,做回了真正的自己,感觉无比的快乐和开心,她甚至是去了山庄,帮助村庄的村民下田种地,虽然苦一些,可是却让人打心眼里开心,快乐!

于是,她决定离开太子府,去走一番属于自己的路!去做她一直想要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上辈子她活在别人的控制中,下辈子她要为自己而活。

慕容歌有些惊讶的看着南宫蓉,“离开?”她有看了一眼元祈,虽说元祈对人冷淡,但是对南宫蓉却是有些关心的,毕竟南宫蓉是元祈如今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是,这几日我忽然想明白,留在太子府中,也是整日无所事事。而多年来我一直是被人控制着命运,如今终于是自由身,且前尘往事要一并抛去,我想闯荡江湖,见一见曾经听人描绘的各种风景。”南宫蓉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一脸的向往。

闻言,慕容歌皱了一下眉,道:“你一人身在外面,难免有危险。毕竟太子府是你的家。”

家……南宫蓉眼中泪光闪闪,感激的望着慕容歌,“嫂嫂,我身有武功,一人在外也无碍。更何况,我身边有暗卫,也可时刻保护着我。如若我在外累了,倦了,便会回……家。或许等着嫂嫂生了小世子,我就会回来,我只是出去走走。”这个太子府,曾经她抗拒身在这里,可如今,在不知不觉间,这里竟然成为了她的家,日后可以回来居住的家。

“嗯,去吧。”元祈从书上抬起头看向南宫蓉说道。

慕容歌望着南宫蓉泪光闪闪的眸子,也微笑道:“嗯,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经历坎坷的南宫蓉就如她自己所说的,被人掌控了十几年的命运,同时有过那般不堪的经历,她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同时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她会忘记伤痛。

南宫蓉感激的看着慕容歌和元祈,哽咽许久才换换说道:“谢谢。”

第二日早膳过后,白荷向慕容歌告知了关于上官月儿的消息。

自从夺宫事件后,上官月儿便是一直在府中不曾出门,想不到这会儿竟然还会有让人议论的消息。

“上官大人有意要将上官小姐许配给张公子为妾。真不知道上官大人如何想的,上官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嫡出小姐,且之前与太子有过婚约,就算嫁人也该是正妻,想不到竟然是要给人做妾。”白荷有些惋惜的说道。

张公子?应该就是张将军的儿子,只不过这张公子在京城人眼中可是个绝对的风流公子,后院小妾众多不说,整日流连花巷,品尝过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想不到竟然看上了上官月儿!如今上官大人境遇不佳,在朝中因为之前宰相的身份,如今被人排挤,显而易见,若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张公子前去提亲,肯定会有七八成的成功率。

只不过,一向会用手段的上官月儿应该不屑于这妾室之位,定会有法子得到解决办法。

……

齐国,承清宫,御书房。

赵子尽几日几夜未曾入眠,眼中布满了血丝。自从夏国回来后,他便一直无法安眠,总是在午夜梦回之时,脑海中出现着许许多多的片段。

他双手背在身后,挺直背脊站在御书房的窗前,望着窗外将天地连成一线的细雨,眼前一片迷蒙。

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那双温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叫着他吃烤鱼,烤肉,那鱼的鲜香仿佛此刻就飘在鼻尖,让他食欲大振。他忍不住惊叹出声:“姐,此美味天下难寻。”

沙哑低沉的嗓音在偌大的御书房内响起,回应他的只有那断断续续的回声。他身形一颤,眼前恢复清明,那温柔的女子根本就不在眼前,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他面色苍白,自嘲一笑,赵子维说对了,他,果然后悔了。

身后有人走来,赵子尽并未回头看去,在皇宫内有资格走入御书房的人只有皇后元鱼。

元鱼望着赵子尽挺直的背脊,不知为何,竟然闻到了些许悲凉孤独的味道。她刚刚听他唤姐,必是又想起了慕容歌。她低下眼眸,掩盖住眼中的一片冷然之色。她对他早就已经死心,断然不会有年少时那般疯狂而失去自我的痴恋。只不过,在从夏国回来齐国的路上,他对也有温情,她忽然意识到,既然到了如今这一步,不如让自己学着接受这一切,安安心心的做着齐国皇后,母仪天下。或许也会向许多帝后一样,他心中也会有着她的几分位置。

“妾参见皇上。”她淡漠的施礼。

赵子尽同样冷漠,与此同时收起眼中瞬间流露的嘲讽和悲凉,他点头回道:“何事?”

“妾特来告知皇上一件喜事,月美人已有身孕两月。皇上,是否提了月美人的位份?”元鱼清声询问道,微微低垂的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距离,她那一身繁重的饰品与衣物,全部是她今后在齐国皇宫内的伪装。

她元鱼,乃齐国皇后,母仪天下,掌管六宫,尽职尽责。

“晋升为妃吧。”

一道凉薄而无丝毫惊喜的声音自那宽大而孤独的背影中传出。有了身孕?不过是一个让他不讨厌,但是也绝对不会动心的女子有了他的孩子!他不曾有过期待,也不会因此而惊喜。不知是否因为时间的关系,又或者是在皇位上做得日子渐渐的久了一些后,他感觉血液逐渐的冷却,就连着他的心也同样的渐渐冷却。

元鱼立即应道:“是。”后宫女子有了身孕的几个美人,其实对她而言并不成为威胁,之前还有更为受宠的妃子,可是没过几日,便是被赵子尽忘在脑后,即使有了身孕也不过就是有了子嗣的妃嫔而已,对她的皇后之位绝对不会有所动摇。

回来的这几日她一直在想,赵子尽对她的态度渐渐缓和,应该是因为元祈吧!等父皇驾崩后,元祈便会登基,在夏国面前,他根本不能有任何动作。或许等她老去,她的皇后之位,任何人也都没有本事动摇,谁让在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的心后,唯一剩下的便是夏国六公主的身份呢!

……

夏国,太子府。

今日正式南宫蓉离开太子府的日子。

早膳过后,慕容歌便立即吩咐厨房准备一些吃食,让南宫蓉能够在路上食用。

南宫蓉离开时脚步是轻快的,没有一丝犹豫,看得出来,这一行是她期望许久的。

慕容歌有些羡慕的望着南宫蓉骑马离去时英姿飒爽的背影,印象之中,她似乎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己骑马,日后有机会定要试一试。南宫蓉的离开,让她忽然也想要出去闯荡江湖,感受着身在江湖中的快意潇洒。

“太子,日后若有机会,带着妾一同出去闯荡几日江湖可否?”慕容歌抬头看向元祈,轻声问道。语气之中的期待全表现在脸上。

元祈眉梢挑起,望着她认真的模样,宠溺的笑道:“若是你喜欢闯荡江湖的话,又何尝不可?待过些日子你临盆过后,身体恢复了,本宫便带着你出去走一圈。”

“太好了!”慕容歌惊喜,想不到他会如此快的便同意了!

元祈微笑,其实越是与她相处的时间长,便越是发现这个女子其实身上还有着小女孩的个性,让人宠爱的同时还想要满足她所有的要求,他甚是喜欢她开心时的样子。

二人相携回府中。

这两日,慕容歌恋上了下棋,特别是与元祈下棋,而元祈只要有时间都会与她来上一两盘。

二人极其有默契的回了房间,刚坐下便要对弈之时。

下人便在门外禀告道:“禀告太子,太子妃,上官小姐求见。”

慕容歌眸光一闪,上官月儿?原本以为几月没有上官月儿的动静,便是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眼前,想不到上官月儿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她差点忘记了,上官月儿并非是一个轻易便放弃的人。更何况,上官宰相如今只是知府。

难道上官月儿想用来解脱困境的办法便是前来太子府实现她的目的?如今应该是张公子逼迫的太紧了吧。其实这个时候她多多少少有些同情上官月儿,如若不是当初上官月儿犹豫了,上官知府没有长远的眼光,劝说着上官月儿拖延婚礼,如今的上官月儿又怎会陷入两难之地,现在肯定已经与元祈成亲,成为真正的太子妃。

只不过,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上官月儿虽然是身上有让人可怜的地方,但绝对不是可以用可怜来算计对方来达到目的。

这一次上官月儿的出现,肯定已经是做好了准备,只不过,她嘴角上扬,淡淡一笑如今的她又岂是轻易被他人算计的?

“不见。”元祈干净利落的推拒。言语只见尽是对上官月儿的冷漠。

慕容歌却紧接着说道:“上官小姐远道而来,不妨见见。”也可趁此了了上官月儿的意图。

元祈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便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他点了点头。去与上官月儿应对,总比她下棋好,毕竟下棋耗费脑力,如今她有身孕,也是累不得的。

片刻后,偏房内。

上官月儿坐立不安,虽极尽让自己冷静,但仍旧有些忐忑。刚踏入太子府的时候,便发现太子府内有着众多的变化,不仅府中所种植的花多了花样,就连下人们也是比以前稍微有了些笑容,这些发现是惊人的,是慕容歌在短短时间内做到的。

当她见到慕容歌与元祈相携而来时,羡慕不已。若当初她对元祈有足够的信任,那么,今日站在元祈身边的或许就是她上官月儿了。

可惜,婚约早在几个月前便已经解除。她追悔莫及,只希望自己仍会有一线机会,这一线机会她必定要紧紧抓住。否则她必定要远离他乡,那时的夏国便是她的地狱,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深陷地狱之中。

二人落座之后,慕容歌看向上官月儿,微笑询问道:“不知,上官小姐前来太子府见太子与本妃,所为何事?”对于上官月儿这个人,她并不讨厌,但也绝对不喜欢,甚至是还要多家防备。所以,二人也绝对不会成为朋友,更何况上官月儿是颇有企图心之人。

上官月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默不做声,且不曾看她一眼的元祈,感觉心口一紧,更加不安,笑道:“前些日子妾身染急症,只得待在家中不能外出。如今,急症终于好转,便立即前来看望太子,让太子知晓。之前妾做过许多让自己也难以置信的事情,时过境迁,妾如今想的明明白白,既然深爱太子,只要能够在太子身边伺候便是妾最大的福分。希望太子还能够给妾一个机会。”

慕容歌挑了挑眉,上官月儿果真是胆大,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目的。她眼中蕴藏着一丝感兴趣的笑意,正好最近在府中待着也有些无聊,正好可以看看上官月儿究竟接下来还会有怎样的戏码!只不过,上官月儿这言外之意便是要嫁给元祈,哪怕只是妾,或者没有名分也可以?

难道,上官月儿不知在不久前元祈对天下宣告的誓言?

“已有好转,便是没有完全康复。既然如此,你竟敢带着染病之身,前来探视已有身孕的太子妃?”元祈话语极其平静的说道。但是话语之中的冷冽杀气如同一把利剑直接毫不留情的刺向上官月儿。

慕容歌暗中摇了摇头,唉,他还真是不怜香惜玉。看来这活以后要落在她身上了,她也乐的扮白脸,他扮黑脸。

虽然这话说的极其平静,但是却让上官月儿在其中察觉到了一丝冰冷之气,甚至是杀气。她是怀有目的而来,而且还是父亲的百般催促。其实,她心中也有几分期待,想要知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毕竟,当她得知元祈对天下宣布,将终身只有慕容歌一女之时,她是羡慕的,甚至是嫉妒的。

现在,亲眼所见元祈的冷漠,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愚蠢!她竟是来自取其辱。就算她想要以妾室的身份伺候他,他也是不屑的。只是,现在已经追悔莫及,既然走出第一步,她便只能继续走下去。

“刚才妾有口误,如今身子已经大好。想不到太子竟然如此关心太子妃。当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她从容不迫的说道,脸上并未有一丝窘迫之色。

慕容歌见状,颇有几分敬佩,若是她被元祈无情的呵斥,她必定会好无颜面,立即选择离开,日后都不会出现在元祈的面前,但是上官月儿为了能够达到目的,做到了平静镇定,已是十分不易。她笑着道:“上官小姐近日来略显清瘦,日后要好生修养才是。”

上官月儿心中蹙眉,狐疑的望着慕容歌,只见慕容歌白皙的容颜上笑意盈盈,不见一丝诡计之色,只不过又觉得慕容歌这话里有话,看上去是关心她,实则是在讽刺她。她隐忍着心中的不快,回应道:“谢太子妃关心。”每每吐出太子妃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都一阵疼痛,若非当初走错了一步,现在该是别人来称呼她为太子妃。

“还有事吗?”元祈似乎也懒得面对上官月儿,直接冷声问道。

慕容歌也微笑道:“最近太子甚忙,还请上官小姐见谅。”这会儿上官月儿应该会说出来此地的目的了吧。

上官月儿错愕的望着元祈,从她来了到现在也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他竟然还会如此的不耐烦,难道在他的眼中当真是没有她一点点的位置?她心中翻江倒海,但面容上却很平静,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巧笑嫣然的看向元祈,“其实近日来妾还有一要事,只是太子妃此刻在这儿,多有不便。请太子相信妾,此事不仅关于太子,更是关于整个夏国天下。”她紧紧抓住手中的信件,这一个月以来,她费劲千辛万苦,将自己存下的银子全部送入寺院之中,才得以让靖缘大师写了这样的一封信,看着元祈对慕容歌的宠爱,她不确定元祈看到这封信后会有怎样的做法。

慕容歌眸光闪动,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番上官月儿,终于要进入主题了?!未等元祈的回应,她起身笑道:“既然是关于夏国,那么本妃便先行退下。”

上官月儿惊疑的望着慕容歌,有些惊讶慕容歌竟然会同意。她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谢太子妃。”

元祈扫了一眼慕容歌出水芙蓉般清雅的容颜,落在她嘴角的笑容上,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之色,既然她想玩,他便成全了她。

慕容歌身姿袅袅的离开,虽然此刻腹部隆起,但仍就是无损于她的风姿。

待门关上后,白荷便焦急的问慕容歌,“太子妃就不怕上官小姐引诱太子吗?”太子妃怎么就这么放心的离开了?

慕容歌轻声笑道:“我就是不怕她勾引。”

白荷愣住,太子妃是不是最近有了身孕后,变得不像以前那般聪颖了?

慕容歌回头,看了一眼紧关的门,若是上官月儿引诱了元祈,那么便是可以让上官月儿彻底死心!或许她无法看懂,为何这个世上的女人会如此前仆后继的奔向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那富贵荣华当真在世人眼中如此重要?

显然,对上官月儿非常重要。

房中,上官月儿从座位上走来,跪在元祈的面前,距离很近。她今日身着用了心机,当站着或者坐着看不出什么,但是一旦跪下,便会让人看到她胸前呼之欲出的双ru,白皙诱人,天下间少有男子能够受的住这般魅惑的肉体。

她抬起头,白皙貌美的容颜面对着元祈,“太子。”

元祈皱了皱眉,倾城华丽的俊颜上闪过一丝不耐之色,更是对上官月儿有意裸露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他寒声道:“说。”

一个字,便是冷若寒冰,让人犹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上官月儿身形一颤,双ru随之颤动,其实她这番美景落入其他男子的眼中,必定是一番绝对不容抗拒的引诱,只不过在元祈的眼前,只能落得这般冷淡的回应。她轻咬着嘴唇,似乎经过几番犹豫后才开口说道:“太子对太子妃一往情深,让天下女子为之羡慕。只不过有一事情,若是妾不说出,怕太子终究会被隐瞒一辈子。这对太子未免太过不公。”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元祈的神色变化,只不过在悄然打量的同时,心中突然咯噔一声,她怎会在这时候忘记了,他的心思少有人能够看出,在她打量他的同时,必定也会被他看穿!

元祈眸光微动。等待着上官月儿继续说下去。

上官月儿面色苍白,几番挣扎准备之后,紧接着又说道:“太子妃其实是被人顶替,眼前的太子妃并非真正的太子妃!”

顿时,元祈眼光锐利如鹰,仿若此刻白日被黑暗覆盖,更是杀气四射的望着上官月儿。

见状,上官月儿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惨白,她紧咬着牙望着元祈,尽管他的阴森目光,想要让她后退,更是想要让她逃离此处,可她仍旧坚守着心,强制命令自己冷静镇定。她接着颤声说道:“妾所言绝非虚假,而是千真万确。其实真正的慕容歌早在几年之前便死了,如今在太子身边的慕容歌绝对是有人替代。有人妄想用她来引诱太子,逐渐达到目的!请太子明察,务要被她欺骗了!”

与她预料中不一样的是元祈的反应,元祈反映淡淡的,似乎并不意外,又或者说还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有何证据?”他问的很轻。

上官月儿心中一颤,心底的恐惧渐渐扩大,她小心回道:“这便是证据。”她将那大师所写的亲笔信交到元祈的手中。

元祈拆开信件观看,上官月儿接着又说道:“此信是靖缘大师所写,不久之前,妾将太子妃的生辰八字交给大师,大师看过之后,便已算到此人早在几年之前,便是慕容歌被原国庆王所废之时死了。如今在众人眼下的慕容歌不是被被人冒名顶替。其意非常简单,不过是想要通过她来迷惑太子,以达到控制夏国的目的,还望太子莫要被欺骗!”

沉默。

紧接着是一个让上官月儿想要窒息的沉默。

她抬起头看向元祈,便见他竟然在笑,那笑容不会让人心生荡漾,反而心生恐惧,她忽然后悔不该前来,更不该说这些话,如今整个夏国都是元祈的,那么想要她的性命轻而易举。

“今日你对本宫所说的一切皆是胡言乱语,是与否?”元祈目光淡淡的望着上官月儿,声音毫无起伏的问道。

上官月儿怔愣着望着元祈,心下震撼,还有要即将将她整个人吞灭般的恐惧,她颤颤巍巍,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苍白着娇美的容颜,颤抖着身躯对元祈行大礼,将头埋在双膝之间,语音颤抖道:“妾多日休养,一时之间竟忘了规矩,惊扰了太子与太子妃。请太子恕罪。妾,告退。”

元祈轻轻的应了一声:“退下吧。”

上官月儿只感觉此刻狼狈不堪,难以在此处继续待下去,便连忙起身,离开了屋子。

当她走出屋子,见到站在门前的慕容歌后,面色更是苍白。

“将重要的事情对太子说了?”慕容歌笑问。

上官月儿低首,不去看慕容歌那明媚的笑容,但是低首之时,目光却落在了慕容歌隆起的小腹上,顿时心口痛意交加,更是悔恨,其实对于元祈而言,世上能有几个对手?慕容歌的身份来历他难道不清楚?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当真是自取其辱。她羞愧的将头低入胸前,回道:“是,告退。”

慕容歌微笑望着上官月儿狼狈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走进屋子内,慕容歌看向元祈,笑道:“如此娇美佳人,太子不后悔?”

元祈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优雅地饮了一口茶后,淡淡地说道:“再过一个多时辰,你该服药了。”

闻言,慕容歌想要看好戏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蔫了下来,低着头喃喃自语:“直接喝死我算了。”

元祈眼光顿时幽深黑沉如夜,紧握住她的手,“今后,不可在本宫面前说死字。”

慕容歌感受到他的紧张,嘿嘿一笑道:“不过说说而已,妾可舍不得死。若是死了,岂不是成全了太子,可以另娶他人?这等愚蠢的事情,妾断然不会做。”

“调皮!”元祈轻轻摇了摇头,宠溺地笑道。明知她是拍马屁,可却是被她这假惺惺中透着的几分真诚而感动。

正巧从门前走过不小心听闻二人对话的流云和小十相视一笑,紧接着又共同摇了摇头。太子妃为了讨好太子,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话语,她可以信手捏来,简直是顺口不已。

“太子就是喜欢太子妃如此。”小十一边摇着头,一边用手势告知流云。这段日子以来,流云已经懂得小十大部分的手语,二人时不时的也能聊上一阵子,关系还是处于浅淡之中。若是慕容歌偶尔下厨,且有他们二人份的话,这单薄的友谊便会荡然无存。

流云仍旧是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虽然看上去较为冷淡,但心里明白,只要慕容歌今生幸福,那么在黄泉之下的皇上必然也是愉悦的。他半眯着眼眸抬起头看着那灼眼的太阳,暗道:“皇上该放心了。碧柔,虽不是我亲自为你报仇,但兰玉却落得惨白,饮毒酒而亡的下场,也算他罪有应得。碧柔,你可以安息了,百年之后,我与你在黄泉路上相见。”

房中,慕容个人问道:“她究竟是抓住了我什么把柄?”若是没有把柄,断然不敢这般轻易的出现在元祈的面前。

元祈淡声道:“她找了大师,算了你的生辰八字,确定你早在几年前便已死。”

慕容歌愣了一下,失笑道:“这也能算出来?”

“自然。”元祈点了点头。

慕容歌耸了耸肩,如今上官月儿这些话果真传出去的话,也不过是让人说她风言风语而已,更何况,有元祈守护,她在这世上当真没什么可怕的!

太子府门外。

一辆普通的马车,仍旧是停在不远处。

马车中的妇人掀起帘子朝着那太子府看去,连连唉声叹气道:“若不想招惹麻烦,当真是要去看看这心灵手巧的儿媳妇,或许我们之间有不少的共同语言。”

车上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你又并非真正的南宫青莲,又何须如此。想去见那慕容歌,怕是想要看看她究竟从何而来吧。若你们两个当真是一个世界的人话,也算是一种缘分。”

“莫要打乱他们的生活,如今的他们已经有自己的路,更有自己的幸福。而我也可以彻底的松口气。”妇人收回视线后,对那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眼光温柔似水,笑道:“也该回岛上了。”

“是啊,策儿怕是在岛上正在埋怨你呢。”妇人想起了亲生儿子,脸上笑意盈盈。

“等回去之后便将岛主之位传于他,你我二人日后就在天下间游山玩水便可。”

当晚,上官月儿回到府中后,趁着上官知府还未回来,她便招了马车直接出城赶往齐国。待上官知府回府后听闻下人的禀告后,怒不可抑!一向认为乖巧的女儿,竟然会算计了他!

又过几日,因为上官知府在任期间屡屡出错,甚至是隐有贪污之象,便被削去官位,成为普通百姓。

从此曾经在夏国能够呼风唤雨的上官家族落寞。

一个月后,上官月儿来到了齐国,曾经的好友元鱼得知她的境遇之后便将她留在宫中。

几日之后的晚上,当上官月儿见到俊美如画中男子的赵子尽后,眼中精光闪闪,似乎寻找到了一个目标,犹如死灰的心,这一刻复燃。

她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元鱼,无论任何时候元鱼都是高高在上,享受着他人羡慕的荣华富贵,她犹豫了一下,但是当她看见赵子尽看向她时,竟然有些失神时,心中顿时燃起希望,如今活在世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赵子尽望着上官月儿,恍惚之间,只觉得是他最为熟悉的女子坐在那里,他扬起嘴角,轻轻一笑。

……

慕容歌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忽然从府中下人的口中得知上官月儿的消息。那日,因元祈的冷漠拒绝,上官月儿回府之后便是收拾了所有东西立即前往齐国投靠了元鱼。那日应该是上官月儿做的最后的打算,只是计谋落空,上官月儿在上官知府面前无法交代,这才去投靠了元鱼。

元鱼与上官月儿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在上官月儿落难之时,自然会出手相救。

只不过,慕容歌冷笑摇头,上官月儿既然能够在每一次危机之时都会想到办法让自己能够逃出生天,并且并不安于现状,到了齐国,上官月儿又怎会安分守己?

元鱼的这次好心,怕是要付之东流。应该用不了多久,元鱼便会知道,她绝非上官月儿的对手。

慕容歌暗暗叹息,这个时代的许多女子为了能够得到荣华富贵,无论使出怎样的阴谋诡计也在所不惜!

待怀孕九个月的时候,临盆前夕,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府中有容貌娇俏的婢女主动追求小十!小十率性单纯,对男女之事可谓是陌生非常。他挣扎了许久,终于在那婢女的催促下,恋爱了!

对于小十热恋,心情稍有不爽的便是流云,因流云对碧柔情深,如今对世上任何女子都没有感觉,这段日子整日与小十在一起,虽说友情单薄,可小十恋爱后,便是不整日粘着他,着实让他有些不适应,甚至觉得怪怪的。

不过,流云祝福小十,终于能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让慕容歌思虑甚久的消息是,赵子尽的后宫美人接连有了身孕,但元鱼却一直未有消息。身为皇后,元鱼若是无后的话,在齐国后宫内将难以生存。赵子尽应该不会对元鱼太过冷漠,毕竟元鱼当初曾有过他的孩子。

至于赵子尽,慕容歌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的。毕竟,当初那样的亲情已经随着许许多多的事情而消失。但没想到,一年后,他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清瘦却仍旧清逸的容颜望着她。在他犹豫的叫她姐的时候,她知道,有些东西并非想要忘却便能忘却。

固然不会如同许久前的那般亲密,但这份情感,仍旧存在。

她对他说:“尽儿,你知我无法原谅你。但,曾经的那份亲情永远在你我心中。你,还是我的弟弟。”

那日,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痛哭,一次次的唤着她,姐姐,姐姐,尽儿错了。

……

临盆那日,慕容歌切身感觉着那种深入灵魂的痛彻心扉。那种痛,比用刀缓慢地割破肌肤还要痛,就如同被快速行驶的马车从身上碾过一般!而且,还是一列长到看不到尽头的马车,不停歇驶过。

生孩子,对于女人而言,是这辈子最剧烈的痛,没有任何其他感觉可以比拟!

“啊……”

她难以忍受,一声声的高喊着,每一次的阵痛都让她痛不欲生。心中暗念,小兔崽子,再敢折腾老娘,老娘让你今后没好日子过!

元祈虽然极其镇定,但因她满头大汗,且喊的嘶声力竭,他也不免紧张起来,被汗水浸湿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固然女子生产,产房是不吉利的地方,男子切不可在产房中。但元祈坚持,接生婆不敢阻拦,只能任由元祈陪着慕容歌。

“女子临盆皆是如此痛苦?慕容歌,坚持,若是痛就喊出来。”他轻柔安抚的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耳边响起,安抚着她躁动的情绪,似乎这轻柔的声音是最佳的止痛药,让她的神经不再紧绷,疼痛似乎也不是那么剧烈。

一个时辰后,婴儿啼哭声在房中响起。

接生婆高呼:“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是小世子!”

慕容歌听到接生婆的声音后,昏眩来袭,顿时晕了过去。耳边传来元祈的惊呼:“慕容歌!”

几个时辰后,当慕容歌悠悠转醒,便感觉到手被一个温暖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她身边还有一个微弱的呼吸,她扭头看去,一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婴儿就睡在她的身旁。

似乎感觉到她已经醒了,浅睡的元祈睁开了双眼,温柔的看着她,“慕容歌,辛苦了。”

“能够生下太子的孩子,是妾最为高兴之事。”感受着一大一小在她的身边陪伴,她的心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快乐。

这便是梦寐以求的幸福!

“能够有你陪在身边,本宫最为幸福。”元祈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

今生,有她足以。

……

那些曾在暗中期盼慕容歌不能有孕,好让元祈能够纳妾的官员们,在听闻慕容歌生的是世子时,情绪极其复杂,开心的是太子终于有后了!而郁闷的是,看来太子短时间内是不会纳妾的!谁让那专宠女子的肚子这般会生,第一胎便是世子!

身在宫中的元游听闻世子出生时,一连几日都是眉开眼笑的,胃口极好,整日里都在念叨着,“朕有孙儿了!”

……

齐国一年以来变化甚大,在赵子尽的带领下,齐国已经逐渐恢复最初状态。百姓们渐渐的认可了这名谋朝篡位的皇帝。

这世界便是如此,对百姓而言,最重要的是能够安居乐业,有着最为稳定的生活。

齐国后宫百花争艳,几个月前最新得宠的上官月儿一跃成贵妃,与皇后二人由最初的姐妹沦为对手,只不过,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元鱼仰仗的夏国,一个足以将齐国毁灭的夏国。而上官月儿所仰仗的是赵子尽的宠爱。

只不过这宠爱能够维持多久,那也要看赵子尽的喜好,更要看上官月儿的本事。

好景不长,上官月儿仅仅被宠爱半年后,便因恃宠而骄,对皇后元鱼出言不逊,打入冷宫。当时,上官月儿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奈何在关入冷宫之前,因杖责三十而小产。究竟事情起因是什么,后宫中玩惯了手段的妃嫔们怎会不知,这不过就是皇后还击而已。

只不过皇后又整个夏国在撑腰,即使事情真相摆在眼前,也绝对不会有人为了上官月儿而去得罪元鱼。

至于赵子尽,因对上官月儿的热情减退,对这结果也没有追问。自然,上官月儿如若没有意外,便会在异国的冷宫中度过余生。

齐国冷宫内。

元鱼一袭凤袍,表情冷傲的站在破败的冷宫内,望着曾经与她情同姐妹的上官月儿。

上官月儿表情平静的望着元鱼,笑道:“想不到最后还是你胜了,我不仅输给了慕容歌,也输给了你。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得到一直想要的荣华富贵。”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上官月儿,我从未想过你会如此卑鄙无耻,利用我在齐国立足,最后竟然趁着我没有防备的时候勾引皇上。后来竟然妄想利用赵子尽的宠爱,肖想我的皇后之位,你认为,你配吗?”元鱼冷笑,尽管此时的上官月儿已经足够狼狈,但仍旧是无法消除她心中恨意。曾经她是真的将上官月儿当作姐妹来对待。

幽暗的冷宫中,上官月儿无力的靠在床上,自嘲一笑:“是啊,的确是我咎由自取。不过最起码我曾得到皇上片刻的喜爱,而你呢?虽然在众人看来你得到了皇后之位,可以母仪天下,但是你却终身都得不到皇上的爱!”

闻言,元鱼沉默了半响,盯着上官月儿的惨白无光的脸,笑道:“你认为的宠爱,也不过是因为你的容颜与神态有几分与夏国太子妃相似,如此得来的宠爱,我宁可不要,甚至不屑!”

过去如此之久,在赵子尽心中,唯一能够让他真心对待的人,也只有慕容歌,她,或者是更多的女人,都将是不自量力。并非她们不好,只是无法走进他的心而已。

上官月儿越发无力,她错愕的望着元鱼,这段时间一直维持着她的信念,让她能够每一日坚持的信念便是赵子尽是喜爱她的,可元鱼却残忍的点出了这个事实。

因她容颜与慕容歌几分相似!

顿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她绝望不已的嚎啕大哭,命运不公啊!

元鱼冷眼望着上官月儿凄惨的模样,在上官月儿的哭声中,她不带一丝感情的转身离去,走向她要面对一辈子的皇后之位。

……

一连几年,太子妃慕容歌圣宠不衰,太子府内仍旧无其他妾室。

许多等着看好戏,期盼慕容歌失宠的官员们,都在等待着元祈忍耐不住寂寞的那一天,然后便可纳妾。只是,这终究是幻想。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日日的落空,最后不了了之。

有人说,是太子妃的肚子太争气,第一胎是世子,第二胎是郡主,第三胎又是世子!如此会生,怎么可能不受宠!

而且,大多女子生产过后都会身材走样,姿色大不如前,但她却全然不同。不仅越来越美艳,就连身材也是越来越凹凸有致。野史传说:太子妃之所以圣宠不衰,其最关键之处,便是她擅长闺房之术,让太子乐不思蜀,怎还会想其他女子!

但,这仅仅是野史,正史如何,无从考证。

宁静的夜,天空繁星璀璨,温柔的风吹拂着大地。

……

“慕容歌,与本宫在一起,你开心吗?”元祈低声问道。一双漆黑的目中,隐着几分期待,以及一丝恐慌。

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会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他无法想象日后若是无她,他该如何?

所以,他在意的是,她是否甘愿与他在一起,是否觉得与他在一起很开心。

慕容歌嘴角牵起一抹微笑,靠在元祈的肩上,淡淡的温馨的幸福荡漾在心间,她闭上双目,笑着回应道:“在我心中,只要能够与你在一起,就会无比开心,无比幸福。若是离开了你,那么,谈何幸福?”

闻言,元祈吊起来的心,终于渐渐沉下。眼中也蒙了一层笑意。此生有她,足以。

元祈三十岁生辰之日,元游终于挺不住,在遭受了多年的折磨后于晨时驾崩,三日后,元祈登基。

夏国因有元祈,国富民强,百年内无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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