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愕然,季大人脸色铁青,看向说话的人,却见此人正是先帝时候派往西京镇守数十年的定西侯万泗,想说话的人忙闭住了嘴巴。
这定西侯可是说话毫不留情面的人,平生最看不起文臣,虽然对武将倒给些好脸色,但也是三句话说不好就翻脸的主儿。
“文臣不和武将斗!定西侯爷,季某还是劝您口中积德的好!”
“本侯可不信你们那些德啊、善啊,你敢做就别怕别人说,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你!”
“想打架?”定西侯虽然年尽花甲,头发已花白,却不减一身煞气,他脸色一黑,顿时吓得不少文臣往后退了几步,他却不屑地将季大人上下打量一番:“就你这小鸡仔的身板,都经不住本侯几拳,本侯都不屑揍你!”
“你.......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孺子不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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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明殿内因为定西侯不雅的言辞瞬间掀起凝重的气氛,此刻的未央宫却更显慌乱。
季静梅此刻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民间有言“七活八不活”,这时候早产对于季静梅来说就是一道坎儿。
李泽乾不顾形象,一路跑到未央宫时候已经满头大汗,有宫女瞧见,忙递上帕子,李泽乾却摆摆手:“里面情况如何?”
绯儿被季静梅安排在外间守着,忙回话道:“回皇上,主子已经进入小半时辰了,稳婆说”,她颤巍巍看一眼李泽乾,才犹豫道:“说是才开了五指!”
尽管宫中此前从来没有女人生产过,但自打季静梅有孕以来,李泽乾问了不少御医相关的知识,对生产也算知道一二,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他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御医呢?御医何在?”
黄御医哆嗦着走过来:“臣.......臣已经召集了太医院所有太医。”
“脉象如何?婉仪此胎可能.......可能平安生产?”
“这.......方才医女进去瞧过了,稳婆也已经都在里面了,只是眼下婉仪宫口未全开,怕是要难产”,说完,皇太医就忙跪下来:“臣等一定尽心竭力为婉仪诊治!只是,臣还需要按照惯例,问皇上一句,若是真有不测,是保大还是保小?”
“朕要他们母子均安!”李泽乾提起他的衣领:“听到没?大小都得给朕保住!少一个,朕要了你们的命!”
“皇上息怒”,绯儿见他已经情绪失控,想到主子进房间时候交代的话,忙道:“娘娘之前交代过了,让奴婢转告您,若是.......若是她有个万一,让您一定要保孩子。”
“朕是皇上!朕说了算!”李泽乾闻言,转头看向绯儿,眼中泛红:“朕说了,朕要母子平安!”
“皇上”,太医院左院判方大人不忍地看一眼黄御医,开口道:“皇上还是莫要难为黄御医了,您之前研读医书数本,当明白,若是当真难产,母子实在难以均安,您不下决定,耽误的还是梅婉仪啊。”
“朕知道了”,李泽乾深深看他一眼,仿佛被抽掉了周身所有的气力,他握紧了拳头:“朕......朕自会下令,你们一定要尽力照看梅婉仪。方爱卿,朕知道,方家和季家乃是世交,朕恳请你不要有任何后手,朕.......朕和梅婉仪走到如今实为不易,朕不希望失去她。”
“臣.......尽力。”
方太医说完,看一眼没有动静的屋内,想想,招手唤来一个医女:“去里面瞧瞧什么情形,再给梅婉仪把把脉,诸位大人,老夫建议,还是给娘娘开催生汤药吧。”
黄御医捋捋胡须,沉吟片刻:“先开着备用也好。”
不多会儿,医女出来了,脸色却不大好:“方大人,稳婆说,娘娘才开了六指,可是胎液已经流了不少了,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不好。娘娘的脉象有些虚,该是此前落轿受了些许惊吓,不过,倒是能受得住催生药的药力。”
黄御医和方院判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忧虑。
“娘娘身边不是有一位精通医术的宫女吗,你和她一起,先给娘娘施针,且看看效果如何,黄御医,开方子吧。”方院判咬牙道。
“老夫先拟定一个方子,诸位大臣看一看,咱们且商议一下。”
不少太医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做太医的,表面瞧着风光,经手的病人都是皇亲贵胄,可内里的凶险谁不知道呢?他们都瞧见了皇上方才的神情,若是梅婉仪真有个万一,他们相信,皇上真会要了他们的命!
然而黄御医的话他们却不能不听,一个二个苦着脸看黄御医犹豫着开好方子,才凑上前,细细看了,道:“黄大人不愧是多年的御医了,这方子我瞧着甚好。”
“是啊,我看不用再改动了,院判大人觉得呢?”
“药量是不是要再减一分?”方院判神情纠结:“婉仪娘娘从轿子上跌落,受伤虽说不很严重,惊吓却不小,本该有安神之药,可婉仪此刻境况却不能有安定的药材,故此,不若药力上减上一二,黄大人以为如何?”
“方大人所言有理,就依大人说的,再减上一分。”
药方终于拟定下来,医女也从里间走了出来,脸上有着明显的喜悦:“大人,开了八指了,稳婆说娘娘已经发力了。”
“真的?快!快!快准备参汤!”
“让里面人仔细些,有任何异况要速速禀报!”
李泽乾焦急的踱来踱去的步子终于停了下来:“度过危险了?”
“只是暂时i没有事儿,婉仪娘娘洪福齐天,想来定会无碍的。”
“会的,朕的梅儿那么好,上天是不会忍心将她收回的。”李泽乾稍稍松口气,这才让人搬来一把椅子,坐下,顺子上了盏茶,他却摆摆手拒绝了。
顺子叹息一声,将茶放在一旁,安静地候在李泽乾身后。
整个未央宫内室内,只有季静梅痛呼的声音响起,听得李泽乾紧握拳头,目光凝重,神情越发暴躁,看得伺候的人暗暗揪心,有些胆子小的悄悄躲在一边,双手合十,竟是在祈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