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满脸挂笑,径直向刘氏走去,“姐姐,我们听说这三小姐死而复生,失而复得,还寻了一位良婿,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这不,我们便千里迢迢,赶来为又你们贺喜来了。”
檀芮对他们的身份已经了然,绿枝亦对她说道:“少奶奶,那位是大夫人的妹妹张刘氏,那女子是她女儿张灵悦,男子是小儿子张子明。少奶奶可能有所不知,在您出事的这一年里,他们母子三个就来郁府住了好几个月,要夫人为她的一双儿女谋婆家,找差事呢,夫人虽然很无奈,但还真替她找了,只是后来因为战事爆发,他们又闻风而逃,逃回了江淮。”
“可不是嘛,当时在郁府住了好长时间,跟二夫人生出了好些事。特别是那位表少爷,很是好色,常常对丫鬟们动手动脚,还在外惹事,我们都以为夫人不会理会他们,谁料夫人竟真的帮他找了差事,只不过他没干多久,便又偷闲躲懒了。老爷也很是烦恼,但姨夫人惯会使一些哭闹的手段,让老爷下不来台,老爷好面子,便也只能帮着应承。”惜儿忍不住补充道,“不过表小姐倒是安安静静的,没惹什么事。”
檀芮不由一惊,“可是这位姨母和夫人姐妹关系一直都很冷淡,她怎么会厚得下脸皮来投靠夫人?就算她厚得下脸皮,夫人亦不是活菩萨,怎会愿意帮忙?况且那表少爷还是这般不成器。”
张刘氏嫁的是江淮的商贾世家张家,当年亦是富甲一方,虽然有重文轻商的风气,但那般财力,亦是让多少人红了眼。
而刘氏,却只嫁给了当时刚考上科举的小小书生,郁家虽时代为官,家世清白,财力上却是万万比不得张家。所以,张刘氏算是高嫁,刘氏则算是低就。
张刘氏脾性颇为泼辣,狗眼看人低,目中无人,她与刘氏本就不甚亲密,刘氏嫁了她眼中的寒酸书生,她也不爱搭理。谁知,后来风水轮流转,张家老爷患病,店铺交与叔侄经营,却经营不善,家业寥败,张家老爷也一命呜呼,张刘氏便就此守寡,人财两空。
往昔她春风得意之时并未曾对刘氏有好脸色,到她寥败之时,刘氏便也是以牙还牙。倒是郁坤泽,好面子,时不时予以走动,不至于落下薄待贫戚的名头。
檀芮会有此一问,便是因为此,刘氏亦并非圣母,怎会对这般无赖不堪的贫戚这般好心?她们都不得其解。
刘氏的脸色变得很差,好不容易甩开的包袱,竟然又黏了上来!那张刘氏却丝毫不顾刘氏的不悦,好似没有瞧见一般,她扫着众人,“这郁三小姐是哪位?”
不知谁给她指了下,她的目光便定在了檀芮身上,然后满脸带笑地走了过来,张子明也涎着脸往这边走,张灵悦面色有些尴尬却也不得不跟着走了过来。
檀芮心里警钟骤鸣,只得脸上挂笑相迎。
“这位是姨母吧,檀芮见过姨母。”然后看了一眼张子明和张灵悦,“见过表哥,表姐。”
檀芮的这番好脾性一下子让张刘氏颇有受抬举的感觉,她脸上都笑出了褶子,张子明更是看着檀芮直了眼。
张刘氏颇不把自己当外人,“你成亲的时候,姨母没有赶上,只能赶上这回门礼,莫要怪罪姨母。”
檀芮脸上保持着微笑,“姨母说笑了,我怎么会怪罪呢?江淮千里迢迢,姨母能赶来已经很不错了。”
张刘氏一下子握住檀芮的手,“真是懂事!”
檀芮真怕她拉着自己絮叨不休,幸而刘氏走了上前,笑里带刀,话里带刺地说:“既然妹妹长途跋涉而来,定然是累了,也饿了,那便先入席吃茶吧,这叙话,留着后头。”
张刘氏眼里亦含笑,别有深意,“姐姐说得是,反正今后还有的是机会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