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不是说学校一直在掩盖嘛?我们都一直闻着呢?没闻到,你快说快说吧。”李庆急不可待地问。
“咱们学校十班发生了一件大事儿,有两个男生为了追一个女生大打出手,其中一个受伤严重,头部受了伤,从寒假开始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开学也没来,听说高考也参加不了了,另一个男生已经构成刑事犯罪,进号里了,估计得判刑。然后,听说开始他俩也就是肢体冲突,后来受伤那男生捡了根棍子,那另一个男生受伤吃亏了,打过架后捡了块儿砖尾随人家到一个胡同口,一板砖闷下去,把人就给打晕了,然后就一个住院,一个被捕了。”
“这事儿太劲爆了吧!”大家都一副兴奋的神色,老实说,这段时间的八卦新闻太少了,枯燥的学习让大家都变得快成提线木偶了。
郑保国扭头看了看,周爽已经坐了起来,正向这边看。
郑保国继续说道:“至于那个女生,我认识,叫苗露,长得好看,活泼开朗,听说跟咱年级好多男生都传出过绯闻,你们知道吗?越是活泼的开朗的女生,跟男生没什么距离感的女生,越容易出事儿,懂吗?因为她不注意保持距离,跟她接触的男生就会产生误会,以为跟她关系好,是男朋友关系,然后就会卷到这种争风吃醋的打斗里面。”
周爽听郑保国这么说,感觉有一定道理。
“听说,这个苗露转学了,你们想想,发生这种事儿,她还能在咱们学校上吗?没办法上了!听说她呀,两个男生都没有去看,那两上男生家长呀,差点儿没干起来,现在还在打着官司,可苗露和她们家呀,压根不往边儿去,两边家长都有气,但两边儿的男生还傻傻地都说跟苗露没有关系,没办法,这就叫痴心男子负心女呀,现在这社会,女人越来越不负责任,越来越没有道德感,越来越不理解男人的心。”
“那两个男生也够呛,为个女生打架到头破血流,一个坐牢,一个住院,可真够为咱学校争光的。”史光明悠悠地说。
“这你就不懂了,这两个男生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个女生苗露,这两个男生有血性,他们只是争取自己的所爱罢了。”郑保国不同意史光明的评价。
“这个女人是祸水,这两个男人是傻瓜。”李庆综合前两个人的观点,“事实证明是这样,两个男生落得个这种下场,这个女的转学走了,有可能是永生不再相见了吧,两个男人获得了什么,一身伤痛和痛苦的回忆。”
“那也是他们愿意,没有人逼他们,是他们心甘情愿的。他们为自己的选择而主动出击,不论结果如何,都是他们勇敢的选择,从这一点来说,比大多数模棱两可、犹豫迟疑、不敢表达的男生强得多。”郑保国坚持认为两个男生无错。
“强吗?就这种选择?一个住院,一个住牢?”史光明问。
“这是结果,是他们开始也没有预测到的结果,更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不能因为结果变成这样而否定他们的初衷和追求,更不能否定他们为爱努力奋斗并勇敢追求。”郑保国说的头头是道。
“依你这么说,他俩倒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啦?”李庆问。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我认为无可厚非,他们只是因为年轻,表达的方式和追求的方法过激了,他们敢于表达和勇于追求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请问你对今天上午高老师讲的有何高见?”周爽忍不住插嘴问道。
“我认为高老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也从青年渡过,他应该知道我们这个年纪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即使有时候会有很理智的思考和表达,但是在面对青春萌动的感情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很正常。”郑保国说。
“所以,需要我们学会控制情感,用理智控制住不做傻事,教训不是每个人都要尝试一遍的,否则还有什么意义。”周爽反驳。
“我们不是不理智,而是太理智了,看看咱们学校有多少男生女生,记住,做这种事的只有他们两个人!”郑保国强调。
“你的意思还少了,应该全校都是这样的男生才好?”李庆问道。
“你有或有过自己喜欢的女生吗?”郑保国忽然问李庆,李庆略一犹豫摇摇头。
“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郑保国用手点了点李庆,好像看透李庆似的,李庆争辩说:“我真没有。”
郑保国以一幅不屑争辩的眼神看了看李庆,又指着刘峰问:“你有没有?”
“有什么?”刘峰装傻笑了笑。
“别装傻,我问你有或有过自己喜欢的女生没有?”
“……有呀?”
“好!你有勇气说出来是谁吗?有没有跟人家表达过?”郑保国问。
刘峰搔搔头,“在咱们学校没有,我说的是在小学时候有过。”
郑保国和在座的所有同学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显然是假的。刘峰说:“你们别不相信,是我同桌,当时经常给我抽屉里偷偷放好吃的,对我可好了,所以我也喜欢她,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喜欢,是很纯洁的关系。”
“行了行了,别瞎编了,也是没胆承认的主儿。”郑保国下了诊断书。
一扭脸,用手又指着史光明问同一个问题,史光明摇摇头说没有,郑保国同样摇摇头表示失望,郑保国又用手指下一个同学问,没问到的同学有的害怕问到而起身干别的,郑保国举目看了看在座的每一位,笑着说:“没有一个人敢承认,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现在大家还怎么说,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没有一个人敢承认。”郑保国说完看了看坐在远处床上的周爽,虽然没有问周爽,但一副确信周爽也不会承认的样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话说。
周爽往床上一躺,慢慢说道:“你这叫偷换概念,刚才的问题不能证明大家的勇气和胆量,你问的是很隐私的问题,每个人都有权拒绝告诉你。”
“对,对,对,这是隐私。”韩风连声附和,其他同学马上也附和说:“就是,这是隐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
郑保国咂咂嘴,知道周爽说的对,想了想,接着问道:“那我就只问一个问题,你们谁对自己喜欢的女生表达过自己的感情,不用说是谁,只说有没有过就行,如实回答。”
郑保国环顾左右看着每个人的脸,大家面部各有阴晴,好像都在想着什么。
郑保国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是现实。”
“你别问这个问那个的,你倒是说说,你有没有跟人表达过?”李庆问。
郑保国轻咳了一下,面露尴尬之色。
“看,是不是也一样啦?别拿着尺子上街,光量别人,不量自己。”韩风笑着说。
“我是不愿意提那事儿,但我可以告诉你们。”郑保国把双臂展开,做了个坦然的表情。大家马上竖起了耳朵,看来第一个被逼爆料的人只能是郑保国了。
“我二年级时向张颖表白过。”郑保国一开口就爆出了重磅□□。
在座的各位惊得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真的!?”
“有这事儿?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你好牛呀。”
“结果怎么样呀?”
……
周爽没想到郑保国还做过这事儿,也从来没听到班上谁说过,不由得侧起身看了看郑保国的表情。
郑保国快速地眨着眼睛,好像在回忆着往事,或是在思考该怎么说那事儿。
“说说呀,快继续说呀。”一群窥私癖兴奋地等着下文。
“张颖是咱们班的才女,说实话,我认为长得也好看,你们觉得呢?”
“嗯,嗯。”听众们谨慎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此时只想听,不想说话。
“二年级下期的时候,我给她写过一封信,算是情书吧,但是她没有给我回信,也没有向我表示什么,终于我忍不住问她,她说只希望做普通朋友。”
“哦。”听众们心领神会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你们说,什么叫普通朋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回答。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个普通朋友是个什么意思,她现在跟我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跟没发生过什么事儿一样,该笑还笑,没事还老跟你说话,我觉得特别捉弄人,什么叫普通朋友?我是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能做不能做给个痛快话,多好,非得模棱两可,态度不显明地折磨人,我对持这种态度的女生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我现在其实很烦她,她越冲我笑,我越烦她。”
大家默不作声地听着,谨慎地不发出任何声音,谨慎地不露出任何表情。
“实话告诉你们,最近我又喜欢上了一个女生,是外班的,我跟她也表白了。”郑保国说完向躺在床上的周爽望了一眼,周爽听到这儿,好像明白他要说谁了。
大家没想到郑保国自爆猛料一个接一个,心中大呼过瘾。
“叫什么我就不跟你们说了,也是个……怎么说呢?我认为是才貌双全的女孩儿吧,这次我没有写信,我当面向她表白,我还请她吃饭,她开始不接受邀请,我以为是害羞,后来她明确向我回答了,就这点就比张颖强,她跟我说,我们是普通朋友。”郑保国说到这儿,略一沉思,“你看,又说是普通朋友,不过人家接着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其他可能,这话好歹我听懂了,态度也很明确,我就是要个死心。”
大家听完只是轻轻地“哦”着,点着头,思考和想像着那个女孩婉拒的艺术。
“你们看,我什么都敢说出来,你们现在应该敢说了吧,可以不说名字,就像我刚才那样说出来就行,刘峰,你说说。”郑保国盯着刘峰。
“我……我真没有,刚才不是说过了嘛。”刘峰笑着起身装做忙别的。
郑保国又盯着李庆看,“我更没有了,你们知道,我这种人,只知道学习,我相信高老师说的,爱情在大学校园里等着我呢。”
郑保国再想问第三个人,大家已经作鸟兽散了,忠实的听众转瞬地背叛,让郑保国的脸一阵儿红一阵儿紫。
事实证明,不说是对的,说出来受伤害的只会是自己,现在一切明了了,郑保国用事实证明了,说出这种隐私的人只能是傻子。
郑保国心有不甘地坐在那儿,又气又急,但却说不出话来。
周爽见大家的玩儿法,倒有些可怜和同情郑保国了。
大家虽然各自走开,但倒也没有一个人走出寝室,都还偷偷的观察着坐在那里气急败坏的郑保国,也担心把他气坏了,担心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郑保国忽然站起身来说:“大家没有人说我很理解,刚才我把我的最大的隐私都告诉你们了,我不求你们说出你们的隐私,只希望大家不要把我今天说出的事儿往外传播,好不好?”
“好,好,好,好。”刚才所有的听众都不约而同的急声说好,点头如捣蒜。
周爽心想:不散播出去,那可真难。
郑保国看了看寝室里的同学们,可能也有点儿知道大事已坏,不散播出去怕是一厢情愿,不由得原地转了两圈,不甘心就这样被耍。
“今天,也许我就是个傻瓜,但我只所以毫无保留地对大家说出我的隐私,是希望大家都能真诚地勇敢地面对自己,不要总是在真实情感面前会做退缩的懦夫。”郑保国说完这句话,忽然把声音提高继续说道:“快三年了,我们同学快三年了,马上就要毕业了,还不能向你喜欢的女同学真诚地表达一下情感吗?即使被拒绝又能怎样?至少你勇敢地面对了,并敢于接受任何结果,这才是你一生难忘的回忆。”
寝室里大家伙儿看着郑保国,没有人发表意见。
郑保国低头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还想说,我们被老师都教成了乖娃娃了,做事没有冲劲儿和血性,压抑自己的情感和原始冲动,我们已经不会自己思考了,我们以为自己在思考,事实上我们只是在回忆老师和成年人讲给我们的那些事和话,我们只是在做他们希望我们做的事,以为这就是正确,事实上呢?我们从来没有听从过自己的内心。”
“也许不说是聪明的,但是不说也极有可能成为终生的遗憾,如果你们习惯了不说,你们有一天最终会深受其害。不信,大家就走着瞧。”郑保国说完,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向室外走去,走到门口了,又扭头对大家说:“记住,男人,总要有点儿血性和冲劲儿才好。”说完自回自己寝室去了。
别说,郑保国这番话还真是打动大家了,大家好像被定住一样,看着郑保国走后的空门,不约而同地怔了若干秒钟。
最后这几句话,又让郑保国把面子扳回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