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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意识消失前，我听见有人温柔地对我说：“辛苦了，我的孩子。”

梦境又将我包裹住，拖入深渊。

我的世界里，大部分建筑都已经被黑色的浪潮淹没，只留下我身边的一片土地。

浪潮发出惨烈的叫声，像是无数人的呐喊。我低头观察才发现，原来那些浪潮根本就是曾经死去的人。

我看见律师妻子的脸、看见郜雯雯的脸。

我吓的退后一步，浪潮就向我涌进一步。我看见浪潮里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对着我喊着：“快下来，快下来！”

那些人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伸出无数只手想要抓住我。

我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冲向我，撕裂我，将我与他们融入一体。

我知道这里是梦境，我也知道等我和他们融为一体时，真实世界的我就已经死掉了。

又有几座高楼被淹没，我看着浪潮里辛苦攀爬的他们，突然苦笑地自问一句：“我还在挣扎什么？”

我伸出双手，像拥抱他们一样跳入浪潮中。

脑海里闪过苏沅、孙彦彦、父母的脸，还闪过自己干过的蠢事。

身体落入浪潮中，本以为会很疼，可坠入后才发现他们是如此的温柔。我的身体被他们的双手捧起，送往一扇白色的铁门外。

我推开那扇门，立刻被里面的白光逼的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站在熟悉的镜面之上。四周是碧蓝的天空，空中有海鸥飞过。

我看见一个青年站在镜面的中心，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海鸥，浅笑。

我向他走近一步，脚下的镜面立刻碎裂。那碎裂的声音传到了青年人的耳中。他转过头，温柔的眼波看向我，好似整个世界都的得到了救赎。

他长着一张与我极其相似的脸，可能是年龄的原因，也可能是气质的关系，让人忍不住想向他靠近，想去汲取他身上的阳光。

他明明只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的西装裤，可他眼眸中的光，像暖阳般温煦。

我无措地站在远处，充满歉意地看着他。

他毫不在意我的打扰，伸出手对着我说着：“没关系，想看海鸥吗？”

我并不想看海鸥，只想靠近他。点头的瞬间，踏出一步。我小心翼翼地向他走去。可是我每踏出一步，镜面就破裂一些。这面镜子太过脆弱，好像随时就会裂成碎片，让我和他坠落深渊。

孙彦彦倒下时的场景又浮现在我面前，让我踌躇不前。我站在原地告诉他：我不能再走了，镜子碎了，他也会掉下去的。

他依旧伸出手，告诉我：“那就跑起来，勇敢地冲过来。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我摇摇头：“因为镜子已经碎了，我在这里坠落过无数次，无论我怎么逃跑，都会坠落深渊。”

他还保持着动作，跟我说：“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对不对？你想看海鸥吗？反正镜面迟早会碎裂，不如勇敢地冲过来，看一眼海鸥再坠落。”

我还是摇头：“我不敢，要是你也从这里掉下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