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角的血迹已经干涸，奈何顺着脸颊的那道痕迹，如同一条蜿蜒的蜈蚣，死死刻在了沈潮生的脸上，注定是一道伤疤。

江北渊呼了口气，手搭在额上，又放下来，两只手插着侧腰，他注视着一言不发的沈潮生，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脖子，桃花眼却是始终微微眯着，犀利如刀，

“春儿怀孕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都是我的错！”沈潮生自始至终，只有这么一句。

不解释，因为无从解释，都是他的错！

江北渊哼了一声，

然后落下一句：

“那就离婚吧，这事儿过不去。”

说完就走了。

临走之前也不忘记再踹沈潮生一脚。

沈潮生抬手松了松深灰色的领带，也终于呼了口气，他现在的心情，不比江北渊好哪里去。

那是他的老婆，春和肚子里的是他沈潮生的孩子！

没了。

他是喜欢孩子的，他都32了，经历了风风雨雨，渴望安定下来。

好不容易有个孩子——

没了。

他大意了。

他是真的不清楚，江春和怀孕的事情。

沈潮生转身要去江家看江春和，江景明站在他的身后靠在墙上，指了指他的额角。

“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不然我姐看到你，也会难受。”

沈潮生张了张嘴，发出一个干涸到死的“好……”字。

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

无法想象，江春和躺在手术室流产的画面，她的春儿肯定很无助，那画面，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他的心上一刀一刀地挖着，还是最鲜嫩的肉。

死了。

干脆让他沈潮生死了算了！

……

沈潮生去江家之前，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家。

他亲自熬鸡汤，给江春和喝。

熬的时候，好几次眼泪都要砸下来落在锅里了，想到江春和肚子里的孩子，想到江春和受的苦，从车祸到人贩子到现在流产，每一桩一件件，放电影似的在沈潮生的脑海里过。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沈潮生体会得太多了。

到了江家。

言念给沈潮生开的门，秀眉皱了起来，连同语气都一并不快，“我们的宝贝女儿，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春儿竟然贫血，是你这个做老公的平时虐待她了，还是怎么着？”

“对不起，江太太。”沈潮生低着头说。

要是被言念知道，江春和流产了——

估计他这辈子在言念手里都混不出来了。

好在言念现在不知道！

言念摆摆手，终归让沈潮生进门了，

“工作固然重要，但是夫妻感情也很重要啊，别再让春儿受委屈了。”

沈潮生点点头，说好。

他的手里端着煲好的鸡汤，一人份，纯粹是给江春和喝的。

沈潮生的手搭在了江春和的卧室门上，深吸口气，

才缓缓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