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大咧咧地拍了下手,跳下床,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记仇!妈,你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错就改,特别有觉悟!”
毛瑾微微点头,知道这是要挖坑了。
“头一次当妈,没有什么经验,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毛瑾从善如流。
这话听着非常地谦逊且官方。
“头一次?”毛线听着有些不对劲儿……不过算了,不重要。按照她以往挨打的经验来说,每次她妈打完了她之后,都会适当地做出一些退让,这个时候,提要求才是正经事。
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肩膀上,咧了一下嘴,装作很疼的样子。
毛瑾不说话,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下文。
“看来,还是提我姥好使!”毛线再次为自己的机智叫好。
网络上一度流传过一句话,几乎所有的女儿都在用一辈子的时间抗拒活成自己母亲的样子。
毛线深以为然。
她相信,这个瞬间,她妈一定是从自己身上看到了她姥的影子,她在反思!
机会来了。
毛线过去挨着她妈坐下,拉过她的手臂,像教育自己的女儿一样,语重心长地说:“妈呀,时代变了。你得与时俱进,不能再用老眼光
过日子!”
毛瑾没有反驳,抽回手放在膝盖上,两只手对搓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在闹情绪的小姑娘。
这个感觉,很好!毛线很满意,继续劝道:“远的不说,咱就说你昨儿大半夜跑出去收猪这事……”
毛瑾抬了下眼皮,又迅速放下。
“你说你这大晚上的一拍屁股就走了,我们得多着急,我就不说了,你是我妈你要上天我也得给你架梯子不是,那鑫远呢?尼雅呢?他俩这工作性质,能熬夜么?”毛线来了个三连问。
“我没想那么多!”毛瑾小声咕哝了一句。
“妈,你不能把在公司那套官僚做法带到家里来,咱们干什么不干什么不得商量着来吗!”毛线继续推进:“再说了,现在过年,谁还囤那么多东西啊,平常不都想吃啥买啥吗!再说超市那么多肉都不行,还非得去乡下买头猪现宰了吃肉啊!你说这猪招谁惹谁了,冤不冤哪!”
“好吃!不行吗?”毛瑾面无表情地说道。
毛线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妈会这么直接。
“不是不行,是……”毛线突觉一阵冷风袭来。
“闭嘴!”毛瑾一把推开她,开始绝地反击,“孔老先生说过,食色,性也。请问……”
“嗯?”毛线又是一怔。
马上,她又反应过来,这个,好像才是她老娘的正确打开方式。她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妈,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你既不好吃,又不好色,连人的天性都摈弃了,还能算得上是个人吗?”毛瑾眉头轻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手轻抬,直戳毛线的眉心,“我的大博士,老宝宝,有琢磨别人的功夫,还是琢磨琢磨您自己个吧!别披着人皮不干人事!空长一身学问,白白浪费粮食!”
亲娘哎,大招在这儿呢!简直是超常发挥呀!
毛线瘫坐在沙发上,用力揉着眉心,切实感受着来自亲娘的一万点伤害,全无招架之力!
“瞅你这怂样!”毛瑾瞥了她一眼,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嫌弃,“有你这样的姑娘,我真想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说罢,她拧着腰肢,哼着歌走了。
“啊!”毛线忍无可忍,号出一声猪叫。
她突然发觉打继父老王走了之后,这老太太就越来越不好控制了!
娘俩此番战争,又以毛线毫无悬念地败退告终:她不仅没有说服她老娘收猪,还得帮着她老娘去乡下收猪。
套路不成,反被套路!毛线这个脸拉得已经无限接近于脚面了。
毛瑾那边却是神清气爽,美滋滋地哼着“猫太多,就跟着一起来……”
毛线听着这诡异的歌声,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算了!还是收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