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可真烦人呀!”毛线拎着书涵去洗澡了,她把书涵丢进浴盆了,由着他去扑棱,顺道收拾了自己一番。
娘俩再出来时,已经是溜光水滑了,跟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毛线径直走向餐桌舀了一勺黑米红豆粥,吃得满口香甜。许是觉得小勺不过瘾,又去厨房拿了大勺过来,顺带给书涵拿了木碗盛了点,用勺子撩了几下,晾凉一点,才放在他面前:“不许弄得满脸都是,慢慢来!”
毛瑾将热好的菜拿出来,道:“你家是被鬼子抢过了吗?连根菜都没有?”
毛线不理她,继续吃她的粥。
半晌才抬头:“你不在乡下盘炕,回来干吗?”
“不是你哭哭唧唧地,求安慰吗?”毛瑾说着抹了把眼,装作抽泣的样子。
“你倒是拿出点安慰人的样子来呀?”毛线拿勺子敲了下碗边:“一碗粥就把我打发了?您这诚意是不是有点太没诚意了?”
“不然呢?要啥自行车,你说!妈给你买切!”毛瑾脖子抻得老长,鼻子里的气息更长。
毛线嫌弃地躲开,丢开勺子,一口把碗里的汤汁吸溜干净,拎着书涵走人。
“你给我回来,把这米豆吃干净!”毛瑾在后面追着喊。
“我不吃!”毛线甩给她妈一个爱谁谁的背影。
毛瑾也不理她,一个人慢悠悠地喝了粥,又吃了一碟菜,收拾完之后,才掂着一块抹布进毛线那屋了。
她装模作样地抹了几下门,余光瞥着毛线这情绪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就放开胆子凑过来了。
“哎!听说你今儿见了位要客?”毛瑾抖着抹布顺着床边抹了一圈儿,似不经意间随口一问。
要仙林那土拨鼠成精的后妻在电话里对着毛瑾好一通吼,说什么不借钱就算了,干吗要侮辱人啊!毛瑾当即就明白一定是那要仙林那老贼又惦着从她闺女身上拔毛了。
“该!”毛瑾冷冷地扔下一个字就挂断电话了。只不过她没想到一向对那家人有求必应的毛线会突然揭竿起义,这倒让她有些——小激动!
“哼!”毛线赌气般侧过身子,留给她妈一个大屁股:“您这选男人的眼光啊……”
“哎哟,谁年轻时没惦记过诗和田野啊!”毛瑾将抹布丢在旁边的柜子上,拿纸巾抹了把手,就挨着她躺下了。
“走开!离我远点!”毛线拿胳膊肘顶了她一下。
“谁还没点历史遗留问题呀!你不能因为我一次不正确的选择惩罚我一辈子吧!我又没读过博士,您得允许我犯错,是不?”毛瑾照着她屁股拍了下:“再说,我后来找了老王不就及时拨乱反正了么!”
“你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毛线往里面挪了下,依旧跟她妈保持着距离。
“你这话说得,有失公允!”毛瑾拍着胸口,道:“你妈我才是老实人哎!”
毛线哼了一声:“你见过哪个老实人会背着自己的丈夫藏几十套房子的?”
毛瑾顿时气噎,嘟囔道:“那房子,都是不动产,没有价值的。人什么产……都看不上!”
她隐约记得毛线给她上过这么一堂课来着,中产还是高产她记不得了。
毛线真是恨不得手里有块板砖,一下拍……有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就是能住上一套写着自己名字的房子了。这老太太说什么?没有价值!瞧瞧!多猖狂啊!
“毛巾!我说你……”
“我错了!”
毛瑾打断她的话,很怂地说了句:“对不起!”
“嗯?”毛线撩了下眼皮,等着后文。
“妈不该跟你说要仙林的不是。”毛瑾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我和要仙林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这是她第一次在毛线面正式提起要仙林的名字,没有用“那个人,那家人”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