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无比坚定。季雨轩却还是觉得心里像塞了什么,十分不畅。他伸手握上了盈束的指:“束束……”
“小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想找到她。”她的语气轻轻的,却直透了季雨轩的心底,最深处。
他依然记得,她当年满身是血狼狈不堪地拍他车门的样子,他那时就想,她这个样子难道就没有亲人会担心么?
这么多年来,她掩埋着自己的伤口,从不对人提起,他也没问。
最终,他沉重地点头,“好。”
虽然应了她,但目光里的忧愁无法散去。他想她离开,是因为漠成风在这里,她注定没办法注意力落在别处,所以永远看不到,他有多爱她。
“还没吃东西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季雨轩知道盈束不会做饭,也不懂得照顾自己,道。
盈束没有反对,他转身进了厨房。
客厅最中央,放着一架白色钢琴,显然新近才买的。盈束一直都知道季宇轩会弹琴,而且弹得还不错。她拉开钢琴,坐上去,弹了起来。
弹完一曲,看到季雨轩手里端着面条,正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没想到你会弹琴,怎么从来没见你弹过?”包括她的特长爱好里都没有这一条。
盈束笑了笑,笑容无端地苦涩起来。
她原本是十分喜欢弹琴的,而十岁时以一首《月光曲》折获了漠长风的心,获得了他的支助,原本和小姨岌岌可危的学业终于又接了下来。那时的她对漠成风充满了感激,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怀,把他当成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值得尊重的人,甚至摆在了父母的高度。
她到现在都记得漠成风的夸赞,以及夸她时微微挑起的浓眉。尽管只有十岁,她却已经发现了漠成风那无人能及的帅气和霸气。漠成风不仅支助了她的学业,还送了一架钢琴给她。她回去后,便更加疯狂地练习起来。她想练出世界上最好的曲子给她的大恩人听。
这是一种孩子对大人的讨好。
用他送的琴,她果真学会了许多曲子。十五岁时,外婆去世,小姨失踪,她再次碰到了漠成风,被他带回家养。那时的她觉得终于可以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努力,于是为他弹了一首最有难度的曲目。那曲子,她足足练了三年月才练好。
漠成风当时听完一脸茫然,“这东西太高级了,可惜,听不懂。”
当时的她说不出有多么的失望,仿佛一颗心都落了空。她以为他不仅懂还很喜欢的。
“您不是都听懂了月光曲吗?”
她问。
她记得漠成风笑得很无奈,“那首曲子小学课本里学到过,老师放过原曲,所以就记住了。”
之后,她才知道,漠成风并没有接受过多高等的教育,早早地进入社会历练。他所经历的是刀风血雨,商海沉浮,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力去摆弄那些高雅的东西。
“那你看得懂什么?”她不死心地问。
“电视剧吧。”
漠成风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因为他这句话,她把所有能看的电视剧看了一遍,在高考时临时改了志愿,考影视学院。
她对这方面并不擅长,第一次参加考试,专业分没有极格,根本入不了。她咬牙复读了一年,在这一年里,她拼命地练习唱歌,舞蹈,表演,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排满。
说也奇怪,她原本没有舞蹈功底的,却硬是利用一年的时间把身体练得软软的,高难度的动作照样跟学了十几年的人一样做。
连培训老师都觉得惊讶,可是没有人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受了多少伤,甚至带伤都要把动作做到位。
那个时候,在她心里,漠成风还是遥不可及的偶像,亲人,长辈,敬重者。
第二年,她以极好的成绩考上了影视学院。
在戏剧学院,她依然很努力,却从此不再碰钢琴。她立志要和漠成风站在同等高度,他听不懂的东西,她绝对不学。
原来,她当年曾这样迷恋漠成风。
“好饿啊。”她转移了话题,从季雨轩手里接过碗,走到桌前坐下,低头吃了起来。
从季雨轩家里出来,盈束回了自己的公寓,把收拾好的东西一件一件又拿了出来。当拿到最后一层时,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在底部,那条金色的,看起来相当土气的金项链软软地捕排着,闪出幽暗的光芒。
这条项链是漠成风亲手做的。
当时,他还曾表示过,她会成为漠宅的女主人。才多久?他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法律意久上的秦蓝烟的丈夫,他们的感情,结束了。
她拾起,看了许久。最后,装进一个信封,让快递公司的给递去了漠宅。既然两个人已经成了平行线,就不该留着对方的东西。
……
今天是漠宅的大好日子,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妞妞终于回国了。虽然还要在医院里疗养,但已无生命危险。
妞妞长久住在医院里,不肯再进医院,哭哭啼啼地囔着要回家,要吃秦蓝烟做的南瓜饼。秦蓝烟是制香师,做南瓜饼时会加入许多香精,妞妞尤其喜欢。
拗不过孩子,加上她换一回心脏,等于从鬼门关里闯过来一回,秦蓝烟心疼她,帮着她求情。漠成风总算松了口,勉强让她回家住一晚,晚天无论如何要去医院。
秦蓝烟听得这话,忙将妞妞抱进屋里,而后自己围了围裙去做南瓜饼。她做得极快,半个小时后,碗里便有了几个金灿灿的小南瓜饼。她端着东西往楼上走,却一眼看到佣人走来,手里分明拿了个快递盒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