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成帝原以为给了台阶就该下的月昭仪,此刻却是有些不依不饶地看向元成帝,她如何看不出元成帝分明是在维护那个婢子,因而出声道:“陛下虽仁德,但宫女冲撞天子,原就是以下犯上的死罪,更何况如今文慧太子夭折,皇后殿下正为此黯然伤神,这些不知死活的贱婢却是在禁宫内嬉笑喧闹,分明是未将殿下和太子放在眼里,如何能轻易饶过?”
听到月昭仪五十步笑百步的搬出了杨皇后和文慧太子,元成帝再也抑制不住,脸色一点一点冷沉下来。
自文慧太子夭折后,绫绮殿夜夜笙歌的事情早已传入他的耳中,若非长姐一直从旁劝说斡旋,他早已施以惩戒,未曾想,如今眼前的月昭仪为了嫉妒之心,却是反倒以此来质问他?
“淑妃又协理六宫之权,承德,将人送去淑妃宫里由淑妃裁决。”
见元成帝发了话,承德自然明白,淑妃性情和顺,又是个玲珑心,必然明白陛下将眼前这宫婢送去由她裁决,是示意她走个过场便罢。
更何况月昭仪与淑妃不和六宫皆知,月昭仪越要除去的人,淑妃必定会一力保下。
既能落了月昭仪的脸面,又送陛下一个人情。
因而就当承德应声示意江丽华起身时,月昭仪却是再次无礼出声道:“陛下!我也是九嫔之首,难道还不能处置一个小小的贱婢?陛下将人送去淑妃那,分明是觉得我担不起这昭仪之名,落我的脸面!”
“放肆!”
听到月昭仪的话,元成帝再也忍耐不得,转而看向她时已是从未有过的愠怒和冷漠。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朕的决定,难道就不是以下犯上了?”
此话一出,看到元成帝阴沉沉分明盛着愠怒的脸,便是月昭仪此刻也被惊得怔楞在那儿,直到下一刻被红姑自后面轻拽了拽,才惶惶然地跪了下去。
“陛下——”
眼看月昭仪被惊得眼眶一红,娇弱弱的哭了起来,元成帝却是没有丝毫的恻隐,反倒是转而看向脚下跪着的江丽华,原本想伸出手,却终是收了回去,面色冷漠地扫向一旁的月昭仪严厉道:“身为九嫔之首,在朕面前屡屡犯上,待下更是没有半点仁慈之心,朕平日是太惯着你了。”
耳畔传来元成帝声声斥责,听着那一声声“朕”,月昭仪便知道自己当真是触怒了元成帝,因而方才骄纵跋扈的模样已是去了大半,但看向跪在身旁那个始终默不作声的始作俑者时,却又觉得如烈火烹油一般让她的怒气蹭蹭而起,眼神如利刃,好似恨不得立即将眼前人扒皮抽骨。
“贱婢,分明就是你生来下贱,媚惑圣心——”
说话间,一个响亮的耳光就那般毫无征兆地“啪——”一声落在江丽华的脸上,看的元成帝也是为之一震。
元成帝生于宫中二十余载,看到的女子向来恭顺有加,却从未见到过眼前如月昭仪那般在圣驾面前掌掴他人,开口闭口便是贱婢这般粗秽之语的。
想到月昭仪如今仗着背后的突厥已是如此不顾天子威仪,将他也不放在眼里了,元成帝便再也没有了从前的耐性,更莫说出声相哄,下一刻只见他当着月昭仪的面伸手亲自将跪在那儿发怔的江丽华拉了起来便冷声道:“承德,回紫宸殿。”
话音落下,元成帝已是拉着还未回过神来的江丽华朝着来时的方向去,看也不曾看跪在身后的月昭仪一行。
“陛下、陛下!”
月昭仪看着那个绝然消失的背影,怔楞了许久,直至身旁的红姑和赫连容来扶时,才厌恶地拂开红姑的手,缓缓站起身来。
看着周围低下头不敢看她的宫人们,月昭仪只觉得犹如被人打了一记耳光般,颜面全无。
“回宫——”
这一刻,月昭仪冷傲地用手拂去颊边的泪,狠狠地看着那个方向。
“今日之耻,我一定会报的!”
说完话,还不等赫连容提醒,月昭仪已是转头狠狠地看向红姑,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