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放眼江都,“中立”的人太多了,能活下来的,自然都“不简单”。
其中大多数人,也的确是为了自保而被迫为之,至于事后清算时,为何有的人不会被追究,而有的人却要被赶尽杀绝……其中的区别只在于政治需要而已。
而今朝廷与天子,只想借机整顿异己,抹杀士族。
圣令被一层层传达下去,这“异己”二字的界限有时便不会那么分明,一场政治动荡引起的屠杀之下,总免不了有人会被误伤。
很显然,在蒋海眼中,顾家一向不涉帝位之争,只想偏居江南,书香传家,若顾家也在这场争斗中消失,那便是实打实的误伤。
而他想替好友避开这场“误伤”。
但眼下……引火烧身的蒋海满脑子里只剩下了五个字——早知不来了!
什么顾长善,顾短善……他也不是非救不可的!
他就是来试试,既然苗头不对,那他还得赶紧滚出去才行!
“今日……今日小人前来,并非是为何人辩解,小人只是将所知言明,至于决断……自然还得由常刺史明鉴!”跪在那里的蒋海,勉强笑着道:“若常刺史觉得小人哪里说的不对,只当小人今日不曾来过便是了!”
“小人就是只不起眼的苍蝇,您若觉得聒噪,便只需挥挥手……这只苍蝇他就吵不着您了!”
他整个人好似油里滚过,滑不溜手,一张笑脸谄媚恭顺。
常岁宁自椅中起身,走了过来。
心中忐忑的蒋海脸上在笑,实则呼吸都停住了。
直到那少女来到他面前,伸手竟将他扶起。
蒋海哪里敢叫她受累,然而他一身肥肉,受惊之下实是松散无力,正要以手撑地起身时,却发觉那少女力气极大,轻而易举便将他捞了起来。
这力气……扛起半扇猪想必不成问题吧?
蒋海还在嗡嗡作响的脑子里冒出这么一句来,一边受宠若惊地道谢:“多谢刺史大人……”
常岁宁:“蒋东家到底不是外人。”
蒋海凝神往下听。
“因此有些话,便也不瞒蒋东家。”常岁宁道:“近日事务缠身,实在焦头烂额,钦差查办江都徐正业余党之事,我并无意插手过问。其次,这些久居江都的望族若悉数被拔除,于我实则也是益事。到底我并不确定他们安分听话与否,没了他们,无疑更便于我整顿治理江都。”
少女语气平和淡然,说出的话却皆是利弊分明的、近乎冷血的理智。
<divclass="contentadv">面对此等“推心置腹”之言,蒋海只能应着:“是……”
旋即,却听对方话锋一转:“可蒋东家于江都于我有雪中送炭之情谊,蒋东家既然开口了,这个忙我还是要帮的。”
这一番九曲十八弯的态度,叫蒋海一时不敢贸然表露出惊喜之色。
“只是我亦不想错信他人,给江都留下不明隐患——顾家要如何证明,其待朝廷,待江都,的确无二心呢?”常岁宁问。
蒋海心中一喜,这才敢接过话,从袖中取出一折单子:“顾家亦有助常刺史复建江都之心……此乃顾长善亲手所拟,斗胆请常刺史过目。”
常岁宁接过,展开来看,粗略看罢,却是略显失望地摇头。
蒋海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金银,田宅……这些我都不要。”常岁宁将单子还给蒋海,道:“顾家若当真想表诚意,便让他们拿两样东西来见我。”
蒋海抱着那折单子,战战兢兢地问:“但请常刺史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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