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珍抢先凑到火炉近处,还伸手把祥子拽到了身边。毡房里的人口很简单,除老者外,还有个年轻的媳妇。
祥子在小陈的翻译下说:“老人家,屋里就你们两人么?”
老者迟疑了一下,面色略显忧虑的说:“还有一个儿子,昨晚跟人出去了。”
祥子不慌不忙的喝了口奶茶,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是跟一伙维族人走的吧?”
老者像是被猛地惊了一下,树皮般粗糙的脸上,几道弯曲的沟槽,痉挛般的跳动着。睨眼瞅着小陈小声问道:“那个说话的人,是干啥的。”
小陈得到了祥子的暗示,便神情平和的说:“我们是省公安厅的,他是我们的头头。问你话就照实说。”
老者略显不安的瞅了祥子一眼,淡蓝色的眼珠,透出深邃智慧的光亮,像闪电般的从祥子的脸上划过。
见老者稍稍平静,祥子接着问道:“那伙维族人是你的朋友么?”
老者面显难色的微微摇了摇头,深深的叹口气,吞吞吐吐的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
见老者面有难色,祥子轻叹一声,正色道:“老伯不用害怕,那伙维族是坏人,我们正在抓他们。把你知道的,给我们详细说一说。”
老者狐疑的瞅了祥子一眼,一副痛苦而又为难的样子,摇了摇头,轻叹口气。最后,将一双略显干涩疲乏的眼睛,落在了小陈身上。小陈会意,冲他温和一笑说:“放心吧!这是我们大队长。有啥难处,他会帮你解决的。”
老者痛苦的双手抹了把,滚落泪珠的脸。显出极度难忍的样子说:“他们把我的儿子弄去拉骆驼,说要是把他们的事情说出去,就杀了我儿子。”
说着,老者抽泣的垂下了头。年轻女人,边抹着眼泪给客人填茶,边小声说道:“他们有枪。”
祥子见老者的情绪平稳了些,朝老者跟前凑了凑,拉着老者一只粗糙的手,面显温和的说:“请您放心,我们一定设法救回您的儿子。只是我们现在想知道,那伙人的具体情况。”
老者举起沧桑的脸,愣愣的瞅了祥子一会,轻叹口气说:“昨天后半夜,突然来了十几个维族人,说是路过天太冷,要喝碗热奶茶。
沟子才坐稳当,里面一个大个子,从怀里掏出一把钱说,要买我家的一只羊吃。吃饱了羊肉,天也就擦抹亮了。我出门一看,院里不但多出五头骆驼四匹马,还有不少木箱子。那伙人朝木箱里面塞干草,我路过瞄了一眼,木箱里还有个铁盒子。”
说到这里,老者疑惑的瞅了祥子一眼,接着道:“他们说的话,我大部分能听懂。说是啥贵重的设备,不能给弄坏了。”
见老者缓了口气,祥子追问道:“知道他们,要把东西弄到哪儿去么?”
老者慢慢喝了口奶茶,沉思般的说:“好像是说,要从伊犁出关。”
祥子赶忙追问道:“知道走那条路么?”
老者面显忧虑的摇了摇头说:“不清楚,他们对我儿子也不说。只说到了伊犁,就放我儿子回来,还要给一大把钱。”
祥子沉吟片刻,精神一振说:“大家抓紧吃点东西,眼看天就亮了,就在这里眯一会,天亮就行动。”
说着,掏出几张票子,悄然压在了食布下。
眼下是冬季,从奇台到伊犁口岸,一般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朝西,延天山以北,经赛里木湖进入口岸。另一条路是穿越天山冰大板,由吐鲁番经焉暨延天山以南绕道进入伊犁。
祥子琢磨良久,决定自己带人朝西追。打发小陈赶去孚远,配合守候南路的警员,坚守防范,严格检查过往商队。
撩开毡房门,一缕白亮的光芒刺面而来。皑皑白雪,装点着静谧的芨芨湖,远处的山峦,羞怯的舞出漫长的曲线,抬眼望去,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祥子扳鞍上马,一路朝西追去。他今天的目标是,三台镇的骆驼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