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溪久久凝视着茉莉，双眸几乎要滴出血来，但她没有掉一颗眼泪。她只是轻轻抚摸着茉莉的脸，固执地一点点擦去茉莉脸上早已凝固结痂的血迹。

许久，林若溪才撕下衣襟，将茉莉断掉的四肢一截一截拼凑起来，仔仔细细固定好。

李嬷嬷别开脸不忍再看，颤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郡主与千岁爷离开京城的第二天，二小姐、三小姐和蝶儿、烟儿姑娘就过来了……”

“那你呢？”林若溪倏地抬头，“我离开京城前明明要你保护好茉莉，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李嬷嬷的嘴唇张了张，直挺挺地跪下，却什么都没有说。那双世故犀利的眼眸并没有因为林若溪的指责浮现恼怒，相反，却带着深深的怜惜和心疼。

“小溪溪……”凤熠看李嬷嬷一眼，走到林若溪身边蹲下，“不要责怪李嬷嬷了，她虽是你的人，却也是皇祖母身边的一品膳司嬷嬷。当日你给皇祖母做完微创手术，她怎么可能走得了……”

“是谁的旨意？太后？皇后？还是皇上？”

林若溪一针见血，凤熠和李嬷嬷不由对视一眼，却双双垂了眸沉默不语。

林若溪心头一阵冰凉，皇后自然是为了李氏和林若云、林若倩，太后乃是和老夫人狼狈为奸，那么轩辕帝呢？轩辕帝突然插一杠子助纣为虐，为的又是什么？

她为了救太后的性命千里迢迢去药王谷求药，这三位轩辕王朝最尊贵的大佬却在背后算计她、捅她黑刀子。很好，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硬生生吞下心头愤懑，林若溪冲李嬷嬷倒头一拜：“对不起李嬷嬷，若溪错怪你了！”

饶是李嬷嬷见多识广老而弥辣，也经不住林若溪向她磕头赔罪，又惊又喜地来搀扶林若溪：“这如何使得？郡主折煞老奴了。”

“嬷嬷……”林若溪轻轻推开她的手，目光重新回到茉莉脸上，声音清冷，面色平静，“林若云她们来做甚？”

“二小姐她们……”李嬷嬷的眸中顿显愤恨：“她们说得月楼的人偷了她们的东西，说郡主新添的那几件首饰都是她们的。茉莉的脾气郡主是知道的，哪里容得下有人如此污蔑郡主。仗着这两个月跟郡主学了些武功，当时她就和二小姐的人动起手来。可茉莉人小力微，哪里打得过那些人？被抓后吃了不少苦头。

本以为这样就算了，不曾想苹果、香梨、葡萄、西瓜四人却突然跳出来，说郡主做了好些小人儿，上面写着生辰八字每日都用针扎。她们四个曾在得月楼伺候过，二小姐等便下令搜查得月楼。结果真的从郡主枕头下面发现了三个小人，分别是老夫人、相爷和大夫人。

当下二小姐她们勃然大怒，要将得月楼所有人全部处死。是茉莉……茉莉挺身而出，说她看不惯老夫人、相爷和大夫人虐待苛责郡主，才做了那些小人诅咒他们。轩辕王朝有明法令，但凡使用巫蛊之术者，杀无赦，二小姐她们当场就对茉莉用了大刑。

茉莉知道自己熬不过去，倒也坦然，只是暗暗交代她带的两个粗使丫头菊香和小篮子，让她们一定收好郡主后院实验室的钥匙，不让任何人发现郡主的秘密。哪曾想，茉莉都被活活打死了这些挨千刀的还不打算放过得月楼，苹果四人硬说郡主在后院饲养毒物，要害死左丞相府所有的人。菊香据理力争，但二小姐却出门证明说郡主曾用毒蛇袭击过她，三小姐更是请来相爷手谕，要彻查得月楼。

当时得月楼只剩下二等、三等丫鬟和几个粗使婆子，哪里敢阻拦？可后院除了郡主平日就只有老奴和茉莉能去，二小姐她们带着菊香和小篮子找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郡主的实验室。于是二小姐故伎重演，又要对菊香施以重刑。菊香自知在劫难逃，悄悄将茉莉交给她的钥匙转交给小篮子，然后……然后就一头碰死了……”

“小篮子呢？”林若溪突然问。

李嬷嬷轻叹一声出去了，不多时，便领了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进来。

小丫鬟目光呆滞，不停地流口水。一见仓库里有这么多人，吓得浑身发抖，如同受惊的小老鼠般，嗖地一头扎进角落里再也不肯出来。

这小丫鬟不是小篮子还有谁？林若溪目光微闪，艰难地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