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他十六岁那年,先帝带着太后去祭天,他被人弄晕了送出了宫,等他醒来时已经被送去了刑部大牢,说是他敌国的奸细,他被关在大牢里三日,整整三日都被人吊在半空中用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地抽打,逼他画押,那时候他每每昏过去时都以为自己会死在大牢里,甚至到他死了都没有人知道这个满身鞭痕的少年是翎国的太子殿下。
后来的事他记得很清楚,第三天他们又将他吊起来抽打的时候,季梦娴来了,她带着一队侍卫,将那几个对他用刑的人捆了起来,娇小的她将他护在怀里,泪水打湿了她的前襟,落在他满是伤痕的胸前,他一直都没有告诉她,她咸咸的眼泪落在他的伤口上很痛,因为那是她第一次为他流泪,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女孩的泪水会这么美,这么地让人心疼。
他登基之后,便下令不允许大牢里再动用私刑,他不想再有人像他一样,被陷害了丢进大牢里,显险些丢了性命。
“回父皇,是尉迟御将军,父皇和皇后娘娘昏迷不醒的时候,德妃娘娘怕宫里生变,便召了尉迟将军带兵入宫,保护宫闱的安全。”告状的最高境界,就是如他这般,听起来像是为德妃说话,但是字里行间却是相反的意思。
“放肆。”翎帝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喜怒却十分明显,“竟然敢带兵入宫,是谁给他的胆子?”
“回父皇,尉迟将军是奉命入宫。”齐梓彦可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低垂着头,没有注意到德妃瞪他的目光,继续说道,“奉了德妃娘娘的口谕。”
“奉命入宫?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翎帝猛地拍了床板,指着德妃,“你是不是恨不得朕毒发,让你们母子把持朝政,是不是?”
德妃双腿一软,立刻跪在地上哭诉起来:“臣妾不敢,臣妾也是没了主意,皇上和皇后忽然中了毒,宫里的姐妹们皆是乱了套,安王的事才过去不久,臣妾害怕安王的余孽会趁机作乱,才会请尉迟将军来帮忙。”
东方晔淡淡的目光扫过德妃,不得不说这个女子是个做大事的,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有条不紊地反驳,实在是不可小觑,若非五皇子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只怕在她的运筹帷幄下,早该登上太子之位了。
“那明儿呢?是谁下令把他送去大牢的?敢动朕的儿子,真是反了。”翎帝虽然昏迷了几日,身体虚弱,但是双眸却是炯炯有神,扫向德妃时,倏地一眯,“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皇上赎罪,确实是臣妾命人把陆大夫……把皇子殿下送去大牢的,但是那是因为他给皇上服了药加重了皇上的病情,臣妾心急之下才将人打入大牢。”德妃早已泪流满面,边哭便为自己辩驳,这副样子和平日里的端庄温婉可是大相径庭了,只见她转过头看向东方晔,厉声说道,“小侯爷既然知道皇子殿下的身份,为何不早些告诉臣妾,而要等……等皇子殿下出了事再告知,分明就是……就是故意的。”
齐梓彦刚要开口,东方晔去压住他,淡淡地开口解释:“微臣虽然知道皇子殿下的身份,但是皇上并未公开,微臣又如何能说?若不是德妃咄咄逼人,不让皇子殿下救皇上皇后,微臣又怎么会将皇子的身份公诸于世?”
他这么一说,德妃竟是半天都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