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黄!”男人的声音,低沉而阴森,却带着隐隐的稚气。
“什么?”
“我说我要雄黄!”
砰地一声,门又关上了。掌柜碰了一鼻子灰。
雄黄?这天干地燥的,要雄黄?瞧那露出门缝的一只眼,自己就是条大蛇精,还要雄黄?把你自个儿打出原型,那才好呢!
腹诽了两句,掌柜摇头下楼去了。
待他走后,屋内的男人才爬上榻盘腿坐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捧出个瓷瓮,一只眼贴着上面的小眼儿看进去。
瓮中爬着十余只毒虫,看着它们,男人眸中精光四射,仿佛看见了无数金银珠宝。
少顷,他从袖袋中取出两粒药丸,碾碎,洒入瓮中。
瓷瓮中的毒虫立刻翻滚厮打起来,发出嘶嘶的惨叫。很快,毒虫便化了,而瓮中只剩一团黑色的烟雾。
这烟雾有些古怪,微微带点血色,却是不偏不倚笔直向上,直接从小眼中冒了出来。
男子忙将瓷瓮捧在怀里,将鼻子凑上前贪恋地吸食起来。
大约半柱香的工夫,黑烟全部被他吸食干净,瓷瓮中已空空如也。
他很满意地将瓷瓮收回怀里,环视一眼屋子,骂道:“取个雄黄也这么久,当真该将你也变成猴子!”
骂完,也不等掌柜,兀自和衣躺下。
才躺下,不知从何处竟传来一串低沉的诵经声。
这声音忽而密集,忽而漂浮,男人听了一阵,竟勾唇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没多久,便睡熟了。
然而,随着诵经声的逐渐清晰,屋子里竟出现了诡异又恐怖的一幕。
榻上的男人仍一动不动地躺着,可是,他的脑袋上却多出来一个大洞,仿佛突然插了一根粗大透明的吸管,和着血的脑髓正一点点顺着吸管往上涌,而吸管的另一头什么都没有。
刺溜刺溜的吸食声并不算太响,但在寂静的深夜,却显得异常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转眼,男人的脑髓便被吸食干净。他的脸像一个被掏空芯子的西瓜皮,深深凹陷下去。随着最后一丝刺溜声的结束,那根吸管也消失了。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掌柜好容易找来几钱雄黄,不敢怠慢,用油纸包了便直上二楼。
一只脚才踏上楼梯,便听见一阵若有似无的诵经声。
这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一般,听得人头皮一阵发麻,他脚下一滑,咚地踏空。好在只迈上了一阶楼梯,并未扭伤。
不由拍着胸脯道:“哪个脑筋不正常的客官在这儿胡唱?这哪里是诵经,简直是招神弄鬼?没得把人活活吓死!”
念叨完再竖起耳朵听,却再不闻那诵经声,掌柜又有些好笑:“莫不是被那蛇精客官吓破了胆?竟出现幻听了吗?”
暗骂几声娘,掌柜这才露出谄媚的笑脸屁颠颠往天字一号上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