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灵脑子里的想法已经成熟了,但她要证实一些事。
冲沈福临摆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便看向河口御史:“崔大人?最近可下过雨?”
“一月前下过,半月前也下过,就在你们来的前日,又下过一场。
只要一下雨,大堤就会出现决口。
唉!纪副参?您看……”
“你是说前日才下过雨是吗?”纪青灵打断他:“劳烦崔大人将这三次大堤决口和治理的情况,以及今后如何打算,详细跟我等说一说。”
崔大人一愣,半响才支支吾吾道:“前两次因为暴雨来得突然,河水暴涨,便将大堤冲出几个豁口。
不过幸好,及时堵住了。
前日的决口,有智亲王在,才没有酿成更大的惨祸……”
“我问的是详细情况,比如,上、中、下游,几里处出现决口,造成多少百姓伤亡,损毁多少房屋和良田,你们是用什么方法将豁口及时堵上的等等,你跟我东拉西扯这么多做甚?”
“这个,这个……上游和中游不在河口界内……”
“那中下游和下游呢?”
“中下游和下游,那个,那个……”
“你到底知不知道?”沈福临忍不住怒道:“难道你作为河口御史,当时不在现场?”
“六皇子!”崔大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当时是水官在现场指挥的,下官,下官赶过去的时候,那些决口,都已经被堵上了呀!”
嗯?纪青灵面上一喜,看来水官倒是个人才。
“那水官何在?”
崔大人哭丧着脸:“前几日智亲王奉命前来平叛,水官被智亲王留用于帐中,现下,现下……”
到底智亲王就坐在堂上,崔大人实在不敢当面告他的状。
好,终于将这个不动声色的大BOSS逼出来了。
纪青灵起身,冲沈墨白拱拱手,朗声道:“敢问智亲王?您此行乃是为了平叛,作为平叛大将军,您将水官调走做甚?水官和平叛有关系吗?您到底想做甚?”
此言一出,人人变色。
肖慕等人皆担心地看着纪青灵,冷夜惊得几乎要捂住嘴巴。
是他猜的那样吗?真的是那样吗?
王妃真的已经收敛了对王爷的情意,开始与王爷争锋相对了吗?
被纪青灵逼问,沈墨白没有一丝难堪,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纪青灵。
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一口,他才缓缓抬头,极冷漠地看了纪青灵一眼,道:“河口也是我盛轩王朝的属地,本王既能率兵前来平叛,为何不能助河口治水?”
“你来治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纪青灵会兴高采烈的时候,她却面色一沉,突然道:“你懂不懂水利?知不知道怎样治水就胡乱治?
你知道像你这样将人力和财力都扔在大堤上,乃是最大的浪费吗?
智亲王?我劝你最好放弃修筑大堤,还是省下粮食和银子救济灾民吧。
那样,还能为你多捞一点政治资本!”
“大胆!”崔大人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纪青灵?你一个小小的副参……”
“你给我闭嘴!”纪青灵的目光倏地移向他:“身为河口御史,你一问三不知。
如此不作为的地方官吏,坐在这个位置上你简直就是糟蹋粮食。”
猪都不糟蹋粮食,所以,糟蹋粮食的东西是什么,吼吼,你们懂的。
所有的人都像看神经病一般看向纪青灵,便是肖慕等人,也都忍不住想要将她摁坐下来。沈墨白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纪青灵身上,凝视她良久,突地一笑:“小小年纪口气不小,胆子也不小,纪副参,你可知自己在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