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月空,就这样就很好,的确……
就在她看着那地方发呆的时候,燕殇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
将她半揽入怀,也朝着月空离开的地方看了看,莫名的勾唇,“他能想得开,的确很好。”
夕月回了神,有些无奈的一叹,拿手肘抵了抵他,“别胡说了,去看看恒儿。”
桃林中的光芒已经散去,月空也离开了,想来应该是没事了。
思及此,夕月微微叹息,“希望,恒儿能如愿吧……”
“夕夕……”
燕殇亦朝里看了一眼,忽然唤她一声。
夕月转眸看他,他勾唇一笑,“我觉得方才月空说的不错,我们既然已经退位,便不必一直留在宫里了。待恒儿无事,我们就离开。这天下如此大,将我们不曾去过一直想去的地方都走上一遭,可好?”
夕月短暂的沉默,燕殇只眸光赫赫的看着她。
虽然好像是询问的语气,可在夕月听来便是不容拒绝,没得商量。
她最终无奈的哼了一声,“好,你决定就好。”
其实她亦知道月空和燕殇的意思,她和燕殇继续留下似乎也的确做不了什么,反倒让人觉得他们没有彻底放权给燕恒。
倒不如离开,让燕恒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
燕恒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在做梦,这梦很长,梦里全都是九夭。
他看到刚刚满月的她,也看到只有六七岁的她,看到月色之下骑于马上同他冷漠对视的她,甚至看到自己将她关入冷宫之中。
他看到有人拿着烙铁落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肌肤被烧焦哧哧的冒着烟,而她只用一双带着水的眼失望又绝望的看着他。
他听到她对他说:“燕恒,我累了……”
“燕恒,放开我吧……”
他喉间哽咽,不断的摇头,“不放,死也不放!”
“不——不放——”
燕恒从梦中惊醒,骤然坐起了身。
急促的呼吸着,胸腔中闷痛几欲炸裂,伴着一阵阵的头晕。
他身形晃了晃,差点没坐稳。
双手撑着床面,努力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这才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和眉心,直到缓过了那阵心悸和晕眩。
下一瞬,他发觉了不对。
他不是应该在桃林中么,怎么回了寝殿的?
夭夭呢?
刚刚稳下来的情绪骤然紧绷,他猛的睁开了眼,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砰——”
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
燕恒的目光下意识看过去,随后彻底一僵。
地上仰躺着一只雪白的小东西,四只爪子凌空半蜷着,紧闭着眼,就连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疼痛一般,竟然还在沉睡。
天哲听到了声音在外面扣门,不敢随意进来,低声问,“圣上,您可是醒了?”
燕恒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兽儿,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他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床。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可等他再次睁开眼看过去时,那兽儿依然还在那里。
是夭夭吗?
只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想起昏迷前自己在做的事,月空说可以替他将夭夭救活,只是会暂时成为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他也记得自己是按照夭夭人形的模样堆出的雪人,若是救活,不应该是人形吗?
为什么现在躺在这里的,会是一只小兽?
重重的闭了闭眼按压了一下眉心,他还是忍不住起身朝着那兽儿走过去。
不知是不是太虚弱,这兽儿始终昏迷未醒。
“夭夭,是你吗?”
燕恒蹲下身,紧蹙着眉心拿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它柔软的肚子,它依然没有反应。
他还有些不确定,虽然眼前的兽儿和夭夭化作兽形的模样全然相似,可又似乎有些不同。
那种不同并非肉眼所能分辨,他也说不清楚,总归就是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鼻息动了动,一股熟悉的香味窜入了鼻息,是夭夭才有的味道,好像真的是它。
可赵莞之前的事让他有些阴影,它不睁开眼,他便不敢确定。
忍不住又戳了几下它的鼻子,声音低的好像只是在问自己,“到底是不是你?”
小东西鼻子抽动几下,还是没有睁开眼。
燕恒也不再动作,只是蹲在它身边,怔怔的看着它。
浑身上下的毛发雪白,唯有蜷着身体的尾巴尖上有点点冰蓝色,长长的睫毛,小小圆圆的鼻头,四只短短的小爪子。
他的眸色渐渐柔和下来,这小东西不管怎么看,都是他的夭夭。
他微抿了唇,伸出手轻轻的捏住它毛茸茸的尾巴,稍稍用力一扯。
小东西浑身一抖,燕恒哑然失笑,就连昏睡着,也害怕被人碰它的尾巴。
在九夭魂飞魄散之后就已经坚硬如冰的心脏骤然间化开了一池春水。
他叹息,还是将它从冰冷的地面抱了起来。
一步步走回床边坐下,将它的小身子揉捏在怀里,垂眸看着昏睡不醒的小东西,捏着它的小爪子轻声说话,“乖乖,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它一直不睁眼,他就不能心安。
可它好像当真很虚弱很累,被他抱在怀里之中也只是拿小脑袋轻蹭了蹭他的胸口,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
燕恒眸带无奈的看着它,许久,低低一叹,“罢了,想睡就睡吧。”
说完,他低下头,在它的小脑袋上亲了亲,“乖……”
外面一直注意着里面动静的天哲此刻又敲了敲门,“圣上?”
燕恒眼也未抬的回了一声,“进来。”
下一刻天哲便推门入内,看到坐在床边抱着一只小兽的圣上时愣了一下,“圣上,您……”
“嘘!”
他的声音太大,燕恒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竖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点声。”
天哲眸色一变,朝他怀里那兽儿看去,再看回燕恒。
燕恒已经再次垂了眸,只看着自己怀中的小东西,一只手轻轻的在它后背上抚弄着。天哲心中一动,此刻的圣上神色温软,周身再无丝毫冷冽气息,看着这样的圣上,他亦觉得心头大安。